巴琦想不起来上一次和罗竣吵架是什么时候了,事实上他几乎不和任何人吵架,所以在他气势汹汹地朝罗竣大吼一通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收尾。要是罗竣也继续和他吵就好了,但是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好友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嘴唇抿起、下颌线收得死紧,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巴琦不明白罗竣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做了过分的事一样,明明过分的是他。巴琦躲开那双蓝眼睛,愤愤地转身握住车把,他要回家去了,他发誓他真的打算马不停蹄找男朋友。
一只脚刚想跨到车上,身后的人始料不及地拉住了他——准确地说,是拉住了他的背包,可能因为比较就手——巴琦猛地被背包带勒住,整个人往后弹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把住车头,才稳住身形没有撞到后面的人身上。
可即便如此,罗竣还是一言不发。
巴琦狠狠甩掉抓在自己背包上的手,再次试图上车,结果不出所料,那只顽固的手又一次让他动弹不得,然后一场拉锯战开始了,甩掉、抓住,再甩掉、再抓住,几次三番下来,巴琦厌烦不已,干脆连背包也不要了,唰地从背带钻出来,转身隔着背包推了罗竣一把,力道大得让身材颇为强壮的男孩往后踉跄了几步。
巴琦解恨地呼了口气,谁知胜利的步伐还没迈到自行车旁,一阵剧烈痛意再一次席卷而来,他像突然被人朝小腹狠劲踹了一脚,膝盖一软,险险跌倒。冷汗又开始细细密密地从额角沁出,巴琦咬咬牙,艰难地坐到车上,像个勇士一样顶着烈日往前踩去。他知道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到罗竣家、在罗竣那张舒舒服服的床上躺上半天,直到在他肚子里拳打脚踢害他肚子痛的小虫——这是罗竣小时候提出来的幼稚说法——偃旗息鼓才回家去,可是他宁愿等会儿痛死在路上,也不要在罗竣面前示弱。
二十秒后,巴琦调转车头,蜗牛一样艰难骑了几米,然后蹲在倒到一边的自行车旁,哭丧着脸朝依然站在原地的罗竣说道:“罗竣,我肚子疼。”
回罗竣家的路上,巴琦双腿发软地趴在罗竣的背上,一边呼痛一边抱怨:“我本来可以撑到回家的,你那杯牛nai太毒了。”
罗竣一只手把着车,一只手伸长了把住另一辆车,没有搭理巴琦。棕发男孩尴尬地将鼻尖蹭在好友的肩头,忍着痛继续说话:“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装个可以踩脚的东西了吧,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
罗竣说道:“你那时候说装了它可以载女孩儿,没有说是为了让我载你。”
往下淌个不停的汗水哗啦啦糊住睫毛,巴琦眯起眼睛顺便阻隔刺眼的光线,不清不楚地嘟囔:“反正你也把我当女孩,载我一下合你心意了,大英雄。”
“我真的没有,”罗竣重重咬字,“才没有你那样不知羞的女孩子,你用你傻得冒泡的脑子回想一下,那个脱了内裤和她的‘好朋友’玩耍的女孩子,后来被怎么样了。”
“你是说那部我们一群人一块儿看的小电影吗,”巴琦笑嘻嘻的,“罗竣,你当时不是一直低着头吗,我还以为你没有看进去,原来你不仅看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罗竣咬牙切齿:“巴琦,你肚子不痛了?”
“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的,这会儿又不太痛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觉得……”罗竣欲言又止,“巴琦,你是不是那个……”
“什么啊?”
“那个……生理期……”
“啊,你怎么想到的!”巴琦哀嚎一声,“有可能,我都忘了有这么回事了,上一次是三个月前。女孩们太惨了,听说每月一次,相当于每个月都要被重击肚子一次。”
“很快就到家了,等下我帮你揉一揉,很快就不痛了。”罗竣顿了顿,“你生理期的话,找男朋友的事不如……搁置一下,尤其是、上床,巴琦,你不能把它当儿戏,你真的清楚上床的话别人要对你做什么吗,你……”
“好了好了,听得我头都要爆炸了,”巴琦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绝顶聪明的脑袋判断不出来我那是在说气话吗,我可不会对一个认识两三天的家伙的脏老二感兴趣。”
罗竣鬼使神差地接了句:“那么认识很久的就可以吗?”
话音甫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闭嘴了,自行车刚好停在罗竣家门前,棕发男孩忙不迭地跳下车,碰到罗妈妈时差点抬不起头打招呼。
巴琦一进房间,便向好友报告:“还没有来,不过我猜也快了,我老是来之前的几天就开始肚子痛,也不知道为什么。”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表态,巴琦小啜一口桌面上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热糖水,转过身才发现罗竣正襟危坐在床沿,耳朵鲜红鲜红的。
巴琦莫名其妙地跟着脸颊发烫,为了不被察觉,他赶忙并排坐到罗竣身边去,若无其事道:“蜜糖水好好喝,你不给自己来一杯吗?”
罗竣默默地摇摇头,眼睛盯着脚尖,右手却准确地摁在了巴琦的肚子上,轻轻地按揉起来。巴琦一个激灵,强忍住逃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