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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风原本要牵着我离开,但我固执地想要留在这里,他也不强求只是又戴上了面具,不言不语地陪我在这呆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最终被扑灭,可青楼已经化为灰烬,剩下不是残楼断木而是焦黑与灰白。我哭不出来了,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清理着,谩骂着,哭诉着。
“阿然,走吧。”
我不回他,动也不动的站着。我想陪陪我娘,陪陪楚娘子,陪陪青楼的姐姐们。
“阿然,在哪里都少不了悲欢离合,你若想她,就抓一把灰留个念想吧。”我这才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他。
身后的花灯依旧悬照,他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却含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点点头,向灰烬中走去,蹲下身捧了一把,可它稀稀疏疏地直往下掉,我又捧了一把,但还是抓不住它。
她们这是……不想留下吗?
我停下了动作,埋首抱住双膝,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好累啊,为什么我抓不住它?为什么我的眼前发黑?为什么我蹲不住了?为什么我躺在了地上……?
我晕倒了。
我不曾向任何人问过什么叫“风尘”,可这天我无端就明白了“风尘”的意思,风是助推火光燃起烈焰,尘是手中抓不到的灰烬。
楚娘子说的“风尘"应该是这样写吧,这“风尘”,确实我躲不过。
我醒来后,沈瑜风坐到床边告诉我,这里是候府,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又拿了个摇铃放入我手中,说如果要唤人,就摇摇这个。
我轻轻晃了一下,它发出“叮”的一声。
我摇了摇头,把它放回桌上,躺到床上,缩到被子里,蒙住了脑袋。他隔着被子拍了拍我说好好休息养病,随后起身离开。
我记得楚娘子曾对我说过,沈瑜风是宁安侯府的小侯爷,侯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侯府是真的大。沈瑜风在我病好后曾牵着我在侯府里走了几次说让我熟悉熟悉这里,可我一次都没有记住。
他笑盈盈地摸着我的头,说不急不急。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没记住。
他指着树上的盛开的花说这叫山茶,在我手中写下“翠翼高攒叶,朱缨澹拂花”时,有一朵花掉下来砸到了我的头上。
我记住了山茶。
他抱着我坐在凉亭中,手把手地教我写下“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时,我看到池水将柳影拉长后的青绿。
我记住了垂柳。
他拉着我在屋檐下看细雨中低飞的燕子,指着书上的“燕去燕来还过日,花开花落即经春”时,悦耳的叫声带着初春天的味道。
我记住了飞燕。
可是……我娘和楚娘子还有青楼的姐姐们,像是越发离我遥远了。
他从不提起我娘,只是教我识字赏词。他不同我住在一处,但他日日都都会带着点心来陪我。
有时我也好奇,他真的这般很闲适吗?很快,我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那日,他与我坐在案几前,写下“君子不器,周而不比”。不同往日,这次他没有解释只是停了下来,我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笑了笑,还是没有解释。我牵起他的手欲要询问,突然房门被推开。
我抬头望去,只见几个仆役在门前排开,一位身着华服的男人走进来。
这人面带微微笑意,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虽是发间掺了几缕白丝,但看着依旧年轻,正值壮年。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收回了目光,对着沈瑜风笑道:“司业对我说你近来日日逃学,我还不信……”
沈瑜风走到他面前挺直腰板跪下:“爹。”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啊,瑜风。”
原来他就是老侯爷,可他也没那么老啊,我默默的想,那为什么还要叫老侯爷呢?未及我想出答案,老侯爷竟一脚将沈瑜风踹倒!
我惊的跑到沈瑜风身边,将他扶起来,他却不领情,只抽出胳膊让我出去。
“让他出去干什么?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老侯爷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他唇角的笑意让我发冷:“他就是你在外面的jian生子?”
“不是,只是路边没人要的奴儿,看他是个哑巴挺可怜,就买回来了。”
“哦?买的?奴契呢,让我瞧瞧。”老侯爷松开我的下巴,让一旁的小厮抓着我。
沈瑜风指向一处让人去取,那人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纸后,呈到了老侯爷手中。老侯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是笑意不减:“春闱在即,你不好好在家备试,还有闲心出门玩乐。”
沈瑜风沉默不语,老侯爷抬手让人带我出去,将我关在门外。
我低着头瞧着地面,青石板上的蚂蚁依旧忙碌,门内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我确确实实听到了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我又想起他给老侯爷看的那张纸,我也是奴吗?他为什么会有我的奴契?这是真的奴契吗?他为什么带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