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脑回的切法要比茴字的写法要多。王斌一连讲了七种不同的造瘘方法,都可以抵达脑裂深部。王斌一边说,张子凡一边使用【预设之眼】进行预设。很明显,这些经过了数代脑外科医生经验总结出来的术式,要比张子凡这个半吊子自己琢磨的要强。张子凡能在头颈外科领域对术式大胆创新,主要还是本身就有不错的经验积累。而之前的肺切除等手术,与其说是术式创新,不如说是利用对微结构的把控完善原有术式。这一台脑部手术的前半程也是这样。……有了王斌的强力指导,张子凡很快就找出了最适宜舒马赫的手术方案。那就是经大脑侧裂、蛛网膜间隙造瘘进入手术区域。按照【预设之眼】的提示,走这条通道,对于大脑该区域的功能损伤在12以下。有了大方向,张子凡尝试着稍作改良,最终将损伤降低到了107。其实如果在多花一点时间是有可能将局部损伤降低到10以下的。但如今患者处于开颅手状态下,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容不得张子凡使用穷举法来找到最佳方案。因此,有了相对靠谱的术式之后,张子凡立刻再次拿起了微创手术刀。“你真的准备进入深部手术!!?”看到张子凡的架势,王斌教授被吓了一跳。虽然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他隐约有了一点预感,可他真没料到,张子凡胆子居然如此之大。现场能听得懂中国话的,都是自己人。王斌教授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地道:“小张院长,你的手术技艺、手术嗅觉,我都是很佩服的,这种东西当你一拿起手术刀,大家就都能看见了。”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用词,他接着道,“但我想你也不否认,你对于脑神经解剖结构的掌握是比较差的,在基本功不扎实的情况下,贸贸然出手,这可是临床医生的大忌讳啊!况且,这个病例也不普通,一方面,病人是公众人物,一旦出现医疗事故,必然是万众瞩目。另一方面,他之前由欧洲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反复治疗,说是治无可治也不为过。咱们这次手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患者的状况能好一丁点,那都是我们的大功劳,没有必要去冒险。”“谢谢你,王老哥!”张子凡知道王斌说的都是真心话,是为了自己好,是作为一个医界老人对年轻人的肺腑之言。所以他一点都没有介意,更没有炫技打脸对方的心思。张子凡点头道:“我会尽可能小心的,不过我还是想要试试,如果看到病灶而不处理,作为医生,我会一辈子内疚的。”“病灶?你说的病灶到底在哪里?”王斌困惑的看着ct图像和ri图像。由于严重的损伤以及多次手术,舒马赫的脑内情况很复杂,但王斌在手术前至少已经看过十遍了,该发现的坑,应该都已经发现了才对。“视觉皮层轴界面下,距离中央后回5公分左右,角回、距状沟成角45度处,老哥你再仔细看一看。”张子凡说了一句,接着,便低下头,落下了第一刀。而王斌则愣了片刻,才连忙请一旁的瑞士医生调整了屏幕中,ct切层的角度和方向。
果然,随着图像逐渐清晰,在画面中,确实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高密度影。所谓高密度影,在ct上呈像是发白的区域。使用ct软件可以直接用鼠标取得某一区域的密度。一般来说,脑组织由于富含脂肪,在ct上密度是偏低的,大约在22左右。如果有脑出血,那么密度将会升高到60以上。然而如今出现的高密度影极其模糊,与周围组织相比,只是略微的变浅,如果没有张子凡提醒,完全难以发现。瑞士医生测了测局部的密度,只有28左右,最高也没有超过30。虽然母语是法语,但王斌分明从这个瑞士人嘴中听到了一声f开头的词语。这都能看出来,亚洲人的眯眯眼这么能聚光的吗?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相反,他立马对自己刚才的粗鄙之语表示道歉,“王教授,太抱歉了,我真的是非常惊讶,您和您伙伴的技术令人惊艳!”王斌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理解。这种明知道对方看自己不顺眼,却不得不舔自己一波的感觉,真是太爽了!王斌美汁汁儿。……大约十分钟后,张子凡按照王斌提供、自己改良的术式建立了瘘道。比起切开别的组织器官,张子凡的这次切开,显然用掉了更多的时间。食神里面说,最考验刀工的菜是豆腐雕刻。同样的,在脑组织上动刀,对于外科刀工也是一次极致的考验。一旁协助的王斌和孙辉,连忙用脑压板轻轻拨开组织,红色图标所标注的病灶终于直接暴露在张子凡的视野当中了。这并非是一个出血点。实际上,受伤后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不可能还存在活动性出血点了。但张子凡估计,7年前,这里应该确实是一处隐蔽的微小挫裂伤,确实出现过小出血点。不过由于损伤微小,并没有被当时的手术医生重视。可是在后面的自愈过程中,该处挫裂伤的脑组织并没有正常恢复,而是出现了胶质增生和脑组织黏连瘢痕。简单来说,就是原本的神经元突触无法正常的连接了。这是极其麻烦的状况。一般来说,在临床上,对这种陈旧性的脑挫伤后遗病灶,主张非手术治疗。所谓非手术治疗,就是给病人用一些类似高压氧、理疗、按摩、针灸之类功能训练。但这些功能训练能有多大作用,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又或者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实际上,当初科琳娜让儿子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