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里流民一多,也就很难太平了。”旁边诸人自然都只听到了檀羽前面的话。那南朝人当即放声大笑起来,而庙祝和当地乡农则责问道:“县令怎么能这样,神明是不能亵渎的。”苻达只好打起了官腔:“本县会尽快解决的。”说罢竟如逃跑一般离开了轩辕庙,连朝拜也没有做。檀羽没想到苻达不善撒谎,把一帮人丢在这里,着实有失体面,只好过去拉住庙祝悄声问道:“这附近没有一个主户能收留这些流民吗?”庙祝道:“官人不知道,前些年打仗,乡里的男丁死得都差不多了,加之近几年又闹匪患,地自然就荒下好多。这次来的这些南朝人,出手相当豪阔,把附近荒地全买了下来,你说还有谁家能雇人。”檀羽道:“原来如此。你们只管放心,县令心中已有计较,几日内就可让这些人搬走。不过这事千万不要声张,否则后患无穷。”庙祝道:“这位官人,但愿你说的话能算数,那我就给乡亲们说,让大家再等等。”檀羽道声“多谢”,方率了陶贞宝、和其奴离开。刚出庙门,陶贞宝便忿忿地道:“檀兄你说,这些南朝人有钱买那么些地,就没钱盖个房子让佃户们居住吗?依我说,这种奸商就应该狠狠地惩治一番。”檀羽皱眉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说他犯了哪条王法?该如何惩治?”陶贞宝道:“再不然,就征他的税,狠狠地征。”檀羽无奈地摇摇头。他回头看了看和其奴,见他脸露笑意,便问:“和夫子,你有什么主意?”和其奴道:“岂敢岂敢。最好的主意先生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檀羽笑道:“我让主公修简易房舍供流民居住,这也是无奈之举,着实看这些流民可怜。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总还是需要有别的大户地主收容这些人才行啊。”和其奴道:“那庙祝见识短浅,先生如何信得。平白放着一个在仇池有名的大户,就在我们上邽的古风台村,岂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和夫子别绕圈子了,赶紧说说。”“先生刚来仇池,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侯家堡的名号?”“侯家堡,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这侯家堡在仇池可是极有势力,不仅田地无数、家丁成群,而且门下弟子个个是武艺高手。所以上邽匪患这么多年,唯侯家堡仍屹立不倒。”檀羽听他介绍,不禁疑惑道:“这侯家这么厉害,又家丁成群,恐怕他不会愿意收纳这些流民吧?我估计那个庙祝就是这样想的。”和其奴道:“据我所知,这侯家堡就是靠大量购并土地和收容难民发的家,有这样的机会,他没道理会放弃。再说,我们可以以县衙的名义给他们一些好处,相信他们一定会动心的。”“唔,和夫子这话有道理。那你觉得这个好处应该怎么给呢?”“刚才小陶说要征税,我倒觉得不如给他减税。今年县里正好要用兵,就告诉他们,收容流民可减少兵役钱,这可是不少的钱了,他们一定会接受的。”“好!就这么办。真没想到,和夫子还有这方面的才能,真是让我如获至宝啊。”和“过奖过奖。都是这些年向高兄学的。”谁知陶贞宝不买账了,斥道:“为什么你叫檀兄就是先生,叫我就是小陶?那好,以后我也随师姊叫你姓和的。”和其奴皱眉道:“奇怪奇怪。难不成我该叫你老陶?”檀羽轻轻一笑,也就任由他二人在后面斗嘴,自上前去与苻达道:“主公,我们就按和夫子这主意办。明天我先到古风台村,去拜访一下这个侯家堡,顺便探探口风。”苻达犹豫道:“军师,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这兵役是朝廷定的,岂能说减就减啊?要是减了税,府库空了,我如何向朝廷交代。”檀羽见他这懦弱劲又上来了,心中一笑,说道:“主公尽可放心,垦荒的收入势必超过兵役钱,今年府库的收入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的。”苻达点点头道:“是我多虑了。那就有劳军师了。”四人回到县衙,却见四个女子真的在院中玩起了樗蒲,林儿正兴奋地喊着“卢、卢、卢”。檀羽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打趣道:“庄子曰,‘以瓦注者巧,以钩注者惮,以黄金注者昏。’林儿的赌注是什么呀?”林儿回头见是檀羽,兴奋地道:“阿兄,你一回来我就掷了个卢,你就一直站我后面吧,嘻嘻。”谁知檀羽却走到了兰英身后,说道:“英姊玩好换我。”林儿见他竟也爱玩樗蒲,不禁好奇起来:“阿兄不是书生吗?怎么也对樗蒲有兴趣?”檀羽笑道:“书生就不能玩樗蒲?”林儿道:“可是阿兄以前都是不苟言笑、无趣得很呢。你今天简直颠覆了在我心中的形象啊。”这时,一局刚玩好,兰英便站起来让檀羽坐了她的位子,然后方对林儿道:“你忘了我们家是开酒肆的,平日里总有乡邻到店里玩博戏,羽弟于六博可是很精通的。”说罢,她又对檀羽道:“不过这樗蒲和六博有很大的不同。六博更注重谋略,樗蒲则依赖于掷五木的运数。”檀羽点头道:“这胡人的博戏,那自然是比不了我中原士族的。”正说着,林儿又叫了起来:“又是卢又是卢,哈哈,阿兄快给钱。”檀羽不屑地道:“这局是让你的。”被林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旁边诸女见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令晖道:“这两兄妹还真是有趣啊。”(注:樗蒲是自西域传入中原,流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一种重要的博戏,其规则类似于现代的飞行棋。行棋时,用五块涂有黑白颜色的木头抛掷,称为五木。掷五木时若得五黑,则是头彩,唤作“卢”,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