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有我了吗？”沈正悟把歌曲音量调小。
“那个……爸爸带了，只是带得不太明显。”
“权叔叔送，就这么不开心啊？”他问。
张权踩动油门。“叔叔和你爸爸由朋友介绍认识，是老朋友。”
300多万的宾利开出停车场，悟空仍旧闷闷不乐。张权调出他最爱听的俄文歌，《喀秋莎》。
沈正悟和他一个短暂对视，板着一张外国小孩的脸。“爸爸，你教我不能说瞎话。”
纹身
进了电梯孩子闷闷不乐，张权得哄哄他：“小悟空不高兴了？想什么呢？”
小马哥的归来将凝重气氛冲破，人人松一口气。小马哥，这三个字响当当震在台子上。
沈正悟替爸爸收好手机，好操心，又礼貌地退后半步：“您好。”
“草……是一种植物。”沈欲摸着儿子的头，眼球异常颤动，“爸爸今天不能送你了，下周，下周肯定去送。现在爸爸要工作，今天早点回家做饭，咱们吃番茄龙虾仔。”
张权转过身，沈欲又骗儿子了。悟空在拳场长大，3岁在休息室里写作业、练习空击，现在可以打手靶件。沈欲刚干这行的时候悟空才1岁多，他一只手抱着咬奶嘴的儿子，腾出另一只手打梨形球。嗓子还好着，说话像刚变完声的大学生。
“骨头。”张权说。
“那你找吧。”沈正悟猜爸爸还放不下，“我帮你找。你要是还喜欢妈妈，就找一个差不多的，妈妈……可是我没见过。妈妈什么样子？”
“张。”张晓虚弱无力地说，“张晓。”
“我要一个妈妈。”沈正悟继续说，“离婚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是因为带着我不好找吗？”
沈正悟朝爸爸看过去。
“您……好？”张晓微慌。
“加油！”沈欲和他对拳一碰，“爸爸是什么？”
“你爸爸给你买的尿布内裤全是进口货，尿上一滴他就换，给你花钱眼都不眨。”张权说，“他最怕换那个，
沈正悟愣了一下，即刻否认自己穿过尿布的事实。“没有。”
“嗯，张晓。”沈欲点头，“悟空，快叫张叔叔。”
17岁的张晓从虚弱无力变成精神涣散，完了，龙拳完了，骨头哥的血海深仇只能抱憾。
“没有不开心。”沈正悟持续低落，“叔叔，你和我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唉，人生不易，带孩子好难他不想努力了。沈欲只好说：“对不起，爸爸不该撒谎。刚才是没发挥好，下次一定接住。”
龙拳工作室足足占据顶楼三层，对外培训拳击，经过通道和搜身，进入豁然开朗的八角笼拳斗场。天坑一般的黑色铁笼，隐秘的小型练习场，墙上一个又一个诨号跟着各自的赔率，规模精良应有尽有。
沈欲的心瞬间击碎，儿子要妈，砸锅卖铁也要找。“嗯……你先和权叔叔去幼儿园好不好？爸爸要干活了。”
沈欲看了一分钟拳台，问：“谁的血？”
张晓对拳馆一哥的天神印象再次崩裂。没杀气就算了，慢吞吞也算了，怂一点无所谓，居然是单亲奶爸？而且……儿子还是个混血，棕头发，金眼睛，又有亚洲人的轮廓。小马哥的前妻是外国人！
“酸奶？”张晓以为听错了，扛把子打拳要喝这个？
沈欲立刻转头，躲开了张权的直视。“操，这人凉了。”
“有，真的有，耶稣爱你我也爱你。”沈欲的瞳仁还在颤，“张总，麻烦你了。”
“好，爸爸你加油哦。”沈正悟什么都不问，伸出小拳头。
“好吧。”沈正悟皱起皱眉，“爸爸，世界上真的有耶稣吗？”
“没有不高兴啊。想快点长大……想让爸爸找个女朋友。”沈正悟回答，胸口别着豪斯星顿国际幼儿园的园徽。
灰格短裤，“我帮你捡。小手巾带好没有？”
沈欲笑着蹲下：“这个就是我儿子，叫沈正悟，拳场的人都认识他，小名叫悟空。这位是爸爸的新同事，叫陈晓。”
“张总！”沈欲的眼球颤动终于停止，黑眼睛很纯净，“开你那辆最贵的宾利去，行么？”
“不是，爸爸好找啊。”沈欲无言以对。自作孽不可活，甩一赠一的小毛子早熟了。
沈正悟少年老成。“爸爸是超人。不过我有一个愿望，今年我想要个妈妈。”
张权打个响指，张晓立刻跑过来。“你，带小马哥去准备，给他拿一盒酸奶。”
“你放心，咱们儿子最有排面儿。”张权抱起悟空。小毛子长得真快，像7、8岁男孩的身高了。
沈欲表情凝固了，是做贼心虚。儿子想要妈妈，自己上哪找女人去？
沈欲惊慌失措的脸瞬间柔化，还好儿子没丢。随即目光闪烁，儿子太聪明怎么办？
小玩意儿挺精明，不好对付。张权拿出百分百的专注：“有啊，你还吃奶呢。你爸爸最怕给你换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