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无聊赖搅动着筷子,时不时往徐云栖觑上两眼。
忍了许久,宴后?,熙王妃还是把徐云栖留下了。
这应该是婆媳俩自成婚后?第一次私下交谈。
熙王妃面色还是和善的?,“云栖呀,近来身子养得可?好?那?燕窝可?日日吃了?”
自上回被燕老夫人一激,熙王妃日日都给徐云栖送燕窝,徐云栖后?来又给她施针两回,如今她这头风已许久不曾发?作,她就当是给小儿媳妇的?谢礼,其余媳妇也?不敢说什么。
徐云栖一眼看透熙王妃的?心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母亲心里愁什么,儿媳心知肚明,儿媳便实话告诉您,我?与三爷成婚虽有一年,实则半年后?才圆房,这当中三爷又去过苗疆两月,实打实在府上的?日子也?不过四个多月,三爷公务繁忙,也?不是每日都回府,今日您也?瞧见?了,所以您要盼孙子,怕暂时还没有。”
徐云栖一席话让熙王妃心惊rou跳。
裴沐珩竟然半年后?才与徐云栖圆房。
天哪。
熙王妃摇摇欲坠,差点要坐不稳了,过去她生怕徐云栖不知轻重缠着儿子,哪知这丫头闷声不吭受了这么大委屈,熙王妃嘴张了半晌,心头一阵钝痛,
“云栖……此?事你怎么从未说过?”
熙王妃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有些戚戚然,当初她对?徐云栖是什么态度,阖城知晓,如今又问这样的?话,她自个儿面子其实很挂不住了。
就在她以为徐云栖要嘲讽几句时,徐云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没必要说呀,这是夫妻之?间的?私事,我?与三爷都需要时间适应彼此?嘛。”
熙王妃额尖一阵突突地跳,她不敢想象这事要被荀允和知晓会是什么后?果,那?位内阁首辅,可?是在前段时日鞍前马后?送女儿上衙,接女儿回府,这消息一旦传到他耳朵里,荀允和会立即把女儿接回去。
熙王妃脑门一阵冷汗,不假思索将徐云栖的?手握住,
“云栖,此?事是王府对?不住你,珩儿那?边我?会去训他……”
徐云栖不着痕迹抽出?手,笑眯眯截住她的?话,“母亲,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让您去责备三爷,只是告诉您,您不必再催生,孩子的?事我?与三爷心中有数,您放心吧。”
随后?徐云栖便告辞了。
熙王妃看着她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熙王从屏风后?绕出?来,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不过以儿子的?性格倒也?不太意外。
见?妻子欲哭无泪,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他们俩都是有主意的?,你就把心揣肚子里吧。”
熙王妃抹了抹泪,哽咽道,“我?就是觉得对?不住她……当初我?偏待她,她从不叫委屈,我?身子不好,她也?不计前嫌给我?治病,她方才若是怼我?两句我?还好受些,偏生她没有……”
熙王哈哈大笑,“老三媳妇是个大度的?性子,行医嘛,悬壶济世,见?惯生死,这些事恐不在她眼里,你不去想,就什么事都没有。”
熙王妃吸了吸鼻子,闷闷地看着熙王,问出?她最?担忧之?处,“她心地宽大是好,可?心里有咱们儿子么?”
“这……”熙王委实不好说。
谁能料到当初无比嫌弃徐云栖出?身的?熙王妃,如今生怕徐云栖心里没她儿子,生怕她跑了。
徐云栖回到清晖园后?,银杏正从药房里迎了出?来。
“姑娘,奴婢将阿胶方子配好了,明日清晨便可?下锅熬胶,每日吃上一片,整个冬日都暖暖和和的?。”
徐云栖揉了揉她脸蛋笑着道好。
消食过后?,主仆二人入屋洗漱,收拾停当一道往暖阁里窝着。
更深露重,孤鸟扑棱着翅膀从琉璃窗外一划而过,银杏陪着徐云栖躺在被窝里,频频往窗外瞥,
“姑娘,姑爷大约是被您气狠了,三日没回府呢。”
徐云栖放空大脑,正昏昏入睡,“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句。
银杏回眸,往她怀里挤,“好姑娘,看在姑爷帮咱们寻老爷子的?份上,要不要去哄哄他?”
徐云栖听了这话,脑海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那?晚她将一切前因后?果剖析给他听,都已做好与他好聚好散的?准备,那?男人偏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把整个事接管过去,徐云栖心里要说没有一点撼动那?是假的?。
只是裴沐珩那?频频叩击心灵的?发?问,令她很是不适。
她从未好好审视过这场婚姻,随遇而安,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他答应她行医,给与她妻子的?尊重与空间,她便觉得可?以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而现在事情显然超乎她的?预料。
裴沐珩要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徐云栖茫然地想了一会儿,没理?出?一个头绪,揉了揉眉棱,翻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