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帮你。”两家亲近,桃花眼里也是见不得活儿的,她从屋檐下的柴垛旁拿了扫帚,帮着大嫂一道收拾。
方秋燕拦不住,便也由着她帮忙,笑着说:“就该多来村里走动,人多热闹些。可是大虎送你过来的?他人呢?”
昨夜睡觉前,陈大石在身上摸到一瓶药,是他眼中的大冤种表弟被镇上医馆里的大夫忽悠花了二两银子买的神丹妙药,据说止血消炎效果极好,老大夫宰人时表情淡定,笃定自个的药就是顶好的妙药。
妙不妙药陈大石不晓得,反正一两银子一瓶把他心疼够呛。
他表弟买了两瓶,是头肥羊,被宰得心甘情愿。
可眼下,他看着这瓶不知道啥时候塞到他衣裳里的贵重玩意儿,哪里还能不清楚?是他表弟偷偷塞的,当面给就怕他会拒绝。
大虎啥性子,从小到大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外人都说他霸道,只有被他惦记在心里头的自家人才晓得那种被重视的滋味。
一两银子的贵价东西啊,真是眼也不眨就给了。
方秋燕听他说完前因后果,沉默了一会儿后便叫他收着吧,大虎的心意咱记着别忘了就行,拒绝才是外道了,他那性子不喜兄弟间客气拉扯来去的。
他给你们,就是真心想给,推辞反而伤心意伤感情。
陈大石的胳膊本就伤着,既然这药如此贵价,效果肯定比自个随便扯把药嚼吧嚼吧敷在胳膊上强多了,方秋燕到底担心自家男人的胳膊,便也不跟表弟客气了。
一瓶贵价药,够他们兄弟俩养好胳膊了。
她心里念着卫大虎的好,便把感激都给了桃花,对她愈发的亲热,说起话来笑容就没停过。
“大虎去县里了。”桃花说,“院子旁边爹垦了块地出来种菜,他来村里寻二舅借菜种,家里没甚活计要做,我便跟着来了,想着和两个嫂嫂说说话。”
“那可找对人了,二婶种菜的把式在村里算是独一份,同样的菜就她侍弄出来的最大颗水灵,许多人家都寻她借菜种呢。”能把种菜说成把式的,在村里就只有二婶一人,那可真是,用二叔的话来说,真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他婆娘种的菜挑去镇上卖,半路上就能被人抢光。
二叔对此自豪得很,村里人家眼热想去他家借菜种,都要捧着他说好话,他婆娘可给他长脸了!
就为这事儿,二婶经常和他吵架,她不乐意把自家的东西白拿给别人。
说是借,难道人家还真能还?还来的东西也不如她自家的好啊!在二婶眼中,那真就跟白送没啥区别。
不过嘛,二婶小气都是对外人,对自家人很是大方,她家的菜种年年都是二婶叫她男人去家里拿的。
当然也不白拿,亲戚之间各有往来。今日她家拿了菜种,明日家中吃点啥好东西都会均出一碗给二婶家送去。
亲戚便是如此了,日常小事从不计较,非但不计较,还全靠这些来往维持呢。
扫完院子,方秋燕去灶房兑了碗糖水,不由分说端给桃花喝。
桃花以为是白水,村里人家相互串门端水喝是常态,她没有多想,端着碗抿了一口才发现居然是糖水。
她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脸蛋红红的,羞得很。
大舅家的日子虽比村里的穷苦人家好过一些,但也不富裕,家里的糖哪里是能随便用的,怕是小娃子闹着想喝一碗甜水,屁股蛋都会挨两下棍子。
大嫂咋、咋还给她兑糖水喝啊?
方秋燕见她脸蛋红扑扑的,还跟个没嫁人的小姑娘似的害羞,乐得不行:“喝吧你,赶紧趁屋里那俩皮猴没发现,否则待会儿那俩闻着味儿来可就糟了。”
谁家有好东西不是紧着自个儿子,方秋燕偏不,反倒背着亲儿子给表弟媳偷偷兑糖水喝。
被特殊照顾的滋味,桃花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她一时之间心绪涌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使得她忽视了自己的年纪,捧着碗小口小口把一大碗甜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口腔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她眯着眼睛抿了又抿。
桃花知晓自己不是馋嘴了,她只是渴望又贪心地回味这独一无二的……偏心。
从未被偏爱过,这一碗糖水,能叫她记一辈子。
卫老头借完菜种,站在大舅家门口没进来,对坐在屋檐下陪方秋燕纳鞋底的桃花道:“家里还有些果子,我同三石说了,你回家时捎上他和三花,叫他们再拿些果子回家吃。”
桃花原本都站起了身,闻言忙点头应好,便没有急着与爹一道回家。
等卫老头一走,方秋燕便笑着对桃花说道:“姑父这是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会害怕呢,坟坡那一段路,村中那些个胆子小的汉子都不敢单独走。”
瞧着是叫三石带着三花去卫家拿果子回家吃,实际是叫那俩小的把桃花送回家。这样的公爹,真是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来,若叫村里那些个老在私下说卫家穷得尿血、桃花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嫁到卫家指定是要吃苦的妇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