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打我干啥!”
“钱串子你给我站住!今日我非打死你个缺心肝的蠢东西!”
屋内顿时鸡飞狗叫,钱串子又哭又叫,连鞋都不穿了,一溜烟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抓着舔得黏糊糊的饴糖。
堂屋里,钱厨子坐在椅子上抽旱烟,钱串子一溜烟跑到他身后躲着。他一手捂着屁股蛋子,一手抓着饴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爷,爷你救我,娘要打死我了。”
此时,赵素芬带着桃花和卫大虎进了堂屋。
孙氏拎着棍子追出来,见到桃花和她身后的男人,她上下打量了俩人几眼,见卫大虎手里拎着野鸡和野兔,她脸上顿时露出笑来,伸手便要去接:“哎哟,我们桃花带着男人回来了啊?这是野鸡和野兔吧?娘的眼光就是好,瞧我们桃花嫁了个多好的人家啊,这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就带着厚礼,以后啊,这日子定过得是有滋有味的!娘啊,您这下是可以放心了!”那一声娘叫的百转千回,听得桃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赵素芬被恶心够呛,见她一双招子几乎黏在了女婿的两只手上,一方面觉得她丢人现眼,一方面心里又舒坦得很。女婿带着厚礼陪媳妇回娘家,礼越重,越是代表他家中看重这个媳妇。
她的桃花嫁人后日子过得好,她心头对卫大虎是一万个满意的。
“人来就好,带这么多东西作甚?日后可千万不要这般了,你们才成亲,用银钱的地方且多着呢,你们来看看娘,娘就很是高兴了!”赵素芬看女婿,那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尤其是见小两口行动间十分亲密,全然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舒坦,不由关心问道:“家里的亲家可好?”
卫大虎避开孙氏伸过来的手,把右手拎着的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递给赵素芬,笑容爽朗回道:“爹一切都好,来之前叫我和桃花问岳母的好。这野鸡野兔是我昨日进山猎的,想着今日要陪桃花回家,可不能空着手来,免得叫岳母心中担心女儿嫁的不好,女婿不懂心疼人。”他故意这般玩笑说道,逗得赵素芬是笑不停。
活跃了些气氛,他接着说道:“女婿家中堪可度日,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不多,只能猎这山中野物携着才敢登门,只盼岳母不要嫌弃才好。”
赵素芬连声说好,不嫌弃,怎会嫌弃,开心还来不及之类的话。见他做事说话有自己的章法,一番话说的体面又顺耳,且她哪里需要他一定要带着丰厚的礼才能登门?只是这里是钱家,她做不得主罢了,他给自己和女儿做足了面子,她心头高兴还来不及呢。
赵素芬懒得看孙氏垮起的臭脸,自个伸手接下野鸡野兔,招呼他们坐下歇息喝水,笑着对桃花说:“赶紧坐着歇歇,你是我闺女,我便不把你当外人客气了,你自个给女婿倒水去!娘先把这野鸡野兔拿去灶房,正好家中几个孩子闹着要吃rou,午间便做来吃了!”
桃花应了是,知道娘使唤不动大嫂,也不乐意在这个时下使唤她,便熟门熟路去给自己和大虎倒水喝。
听说午间要吃rou,院里的狗子和躲在爷身后的串子都高兴得哇啦啦叫,叔侄俩追过去屁颠颠跟在赵素芬身后,嘴里嚷嚷着要看野鸡野兔。
唯独孙氏站着没动,她瞪着卫大虎另一只手里拎着的野鸡,拧着身子叫唤道:“娘,桃花男人手里还有一只野鸡呢……”
桃花正倒水呢,闻言便要解释,卫大虎没等她说话,笑得那叫一个敞亮,朗声对望过来的钱厨子道:“迎亲那日,我那二弟大老远跑来送了他姐一篮子鸡蛋,瞧着那小子才十来岁的年纪,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连锄头都扛不了几下,也不知那一篮子鸡蛋他存了多久,一个一个,全是他这个当弟弟的心意。都说长姐如母,我那二弟是桃花一手带大的,亲爹也早不知去世多少年了,难为他心头还惦念着他姐,我便想着待会儿去周家村瞧瞧他,这头一遭上门,我这个当姐夫的总不能空着手不是?那也太不像话了,就只能拎只野鸡,也算姐姐姐夫的一个心意。”
一番话说得不歇嘴,给卫大虎累够呛,他歇了口气,继续道:“老话都说,家中兄弟姊妹多才能互相帮扶,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是孤独了些,逢年过节都没个亲戚来往,冷清得很。如今我娶了桃花,满仓和狗子便如同我亲弟弟般,日后要来多来往才好呢。”
钱厨子听他说完,脸色是几番变化,他很想说一句既是兄弟之间互相帮扶,他家中两个儿子岂不也是你兄弟?桃花可是从他钱家出嫁的女儿……
可转念一想,桃花出嫁那日,她是被卫大虎亲自迎出门的,他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背这个“妹妹”出嫁。更不提嫁妆,一个外姓女出嫁,家中是没有给桃花准备嫁妆的,赵素芬私下是否有给自己女儿傍身钱,钱厨子没有过问,他心里头清楚赵素芬身上是没有几个银钱的,她在家中掌管一家人的吃食用度,唯独银钱,需要花用时都是要同他支取的。
钱厨子突然有些不得劲,吧嗒了两口旱烟,这两人从进门后就只招呼了他一句,那卫家亲家也只问“岳母好”,话里话外没他这人什么事儿。在乡间能盘活厨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