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记食肆附近有一家颇有名气的?胭脂铺,店主?邹娘子极擅妆扮,常常亲自试用店里的?各种妆品打造各种风格的?妆容,吸引不少女性前来购买。如果放在现代,她?便是个美妆博主?了。开门迎客的?邹娘子永远唇红齿白?、眉眼?Jing致,逢人便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
她?郎君是个走街串巷的?生意人,一脸憨厚朴实,夫妇俩感情看起来一直不错。
谁知?便是这样的?一对夫妻,却猝不及防地和?离了。邹娘子也算是个小有名头的?人物,因此她?和?离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也是这时,众人才得知?,原来邹娘子之所以?每日涂抹那么厚重的?脂粉,是为了掩盖她?脸上的?伤痕。而那伤,便是她?郎君亲手造就。
原来那样一个看起来纯良的?男人,背地里却这样心狠。众人不由得咋舌。
和?离后的?邹娘子一派轻松,脸上的?笑容多了些真心的?味道。她?笑yinyin地说,自己总算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这一切都仰仗人下旨修订的?律法赋予了女子更大的?和?离自由。
此话一出?,姜菀不由自主?便想到了裴绮,也不知?她?是否顺利与李洪和?离了。
转眼?到了傍晚,姜菀低着头在柜台后理账簿。理了片刻,她?听见门外传来辘辘的?车轮声,本以?为是谁家的?马车经过?,然而下一刻,那车轮声便在自家门口停住了。
“阿娘,姜家阿姐家的?食肆是在这儿吗?我进去问问。”属于小娘子轻柔的?声音响起。
“是这里。”
面?前暗了暗,有人走了进来。姜菀抬头,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眉目清秀,正是知?芸。
而更让她?惊愕的?是,知?芸身后,头戴帷帽的?裴绮正坐在一辆木制的?轮椅上。见姜菀的?目光落过?来,裴绮抬手撩开遮挡,向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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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绪, 忙从柜台后走了出去,道:“裴姨,你这是”
许久未见?,裴绮的?容色有些疲惫, 但那双眼睛依旧温柔。此刻, 她虽然坐在轮椅上, 显得?格外?虚弱, 但腰身依然挺直。她的?双腿上盖了方薄毯,隐约可见?薄毯下的腿部有凸起的包扎痕迹。
“阿菀, 我今日同芸儿经过这里,便来看看你, ”裴绮笑了笑,眼眸深处有微弱的?亮光,姜菀一时分不清那是自家?食肆的?烛火还是裴绮的?神采, 只听她道,“上回我说, 希望再见?你时我已是自由身。我做到了。”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
“裴姨同?和离了?”姜菀下意识略过了那个称呼。
裴绮点头,唇边漾起如释重负的?笑:“阿菀,我终于不用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她伸手?轻按着膝盖, 遗憾道:“可惜, 我还有好一段时日无?法起身行走, 否则今日真想多待一会同?你好好说说话。”
知芸向姜菀道:“姜阿姐, 阿娘她腿骨折断,郎中叮嘱不能走动?,静养多日后才能痊愈。”
姜菀缓缓矮下身, 慢慢抚着裴绮的?膝头,那里绑着坚硬的?竹片, 作为夹板固定着伤处。她忍住心底的?情?绪,问道:“这伤是阿叔打的?吗?”
裴绮的?叹息如微风般拂过耳畔:“若不是他下这般狠手?,我也无?法顺利和?离。”
姜菀转头看了眼店内,道:“进?来说吧。”她接过轮椅,推着裴绮从侧门进?了院子,寻了处避风的?地方停稳,又去倒了热茶来。
裴绮捂住茶盏,待手?心热了一些,才缓缓道:“那日,还是因为陈年旧事?,他恼了,对我动?了手?。”
“他起初只是打我巴掌,见?我反抗,便愈发用力。当?时在家?中阁楼上,我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却被?他揪住了头发,用力按在地上。”
她抬起头,灯火下姜菀看得?清楚,那原本光洁的?额头处有一道伤疤,眉骨下方也留下了伤痕,想来就是被?李洪制住时重重磕碰在地上留下的?。
“芸儿听见?动?静,便赶过来护着我,他便迁怒于她,一脚踹了过去。我为了挡住芸儿,那一脚便踹在了我的?腿骨上。”裴绮指着膝盖下方,“我起身后,又被?他用力推搡,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
这一席话让姜菀觉得?自己的?腿也隐隐作痛起来,裴绮的?语气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旁人的?故事?。
知芸咬着唇,眼底浮起泪花:“阿娘”
裴绮按着腿部?的?伤处,淡淡笑道:“若不是这样重的?伤势,只怕我也没法这么顺利地与他和?离。所以啊,我一点也不后悔让自己遭这么一次罪。”
“裴姨,你受苦了。”姜菀轻声道。
裴绮低垂了头,睫毛下掩盖着的?眸子有些隐约泛红。她默了默,哽咽道:“其实这几日,我还是会时常梦见?未曾和?离时的?事?情?,梦见?他举起巴掌对着我。醒来的?时候便会满身冷汗,心仿佛要跳出来。”
即使那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