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杏的眼里,昨天的毛头小子,今天一瞬间长大成人。和他们在一起,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春杏用崇拜的眼神望着邵勇,白里透红的脸上一片痴情。“春杏,你真是太聪明啦!”邵勇面头夸赞春杏,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对啊!不是你提醒,俺们还沿着火车道跑呢!”文明大发感慨。“如果不上火车,现在指不定咋样了呢!”连双想着都有些后怕。“谢谢啊!”家有、柱子和栓子,憨憨地笑,大声地说。春杏却不笑反恼,佯怒道:“别拿嘴出溜人。要感谢,得动真章!”柱子听春杏喊着要动真章,诡笑着把邵勇往春杏身上推,“邵勇,今天你代表俺们感谢春杏搭救之恩,既要动嘴,还得见真章,知道咋办不?”“不知道,俺可以教你!”栓子在旁起哄,还把嘴嘬了起来。春杏和邵勇听了,脸羞得红到了脖子根。看得众人开心地大声哄笑。春杏虽泼辣,却从不曾捅破与邵勇之间的这层窗纸。她一直不想插足邵勇和陆晓青,对邵勇虽心生爱慕,却始终压在心底。这下被栓子和柱子捅出来,她有些难为情,借故还要做生意,离开了。可没到一支烟的工夫,春杏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轻声告诉大家:“列车员开始查票了!”“俺们压根就没买票啊!”柱子有点?。“是啊!俺们只顾着逃了,哪顾得上这个!”栓子随声附和。“怕什么?不是可以补嘛!”连双不以为意。“你说得轻巧,补,不得有钱补嘛?”家有翻了连双一个白眼。文明等人都开始在身上摸索,可翻遍衣袋,也没摸出一角钱。大家最后把目光落在邵勇身上。邵勇摊摊手,耸耸肩。“我的钱可都买馒头了,买车票,没钱!”“这可咋办啊?”家有愁得耷拉着眉眼,整张脸枯萎得像霜打的茄子。春杏见了不忍心,从衣兜里掏出一叠毛票,往邵勇的怀里塞。邵勇伸手挡开,“你把钱给了我们,你怎么给家里人交待?”“对啊!你今天也算救了俺们,俺们咋也不能拖你下水,那不是恩将仇报吗?”文明也表明了态度,不想拿春杏的钱。春杏急得直跺脚。“先过了这道关再说吧!你们怎么这么不爽快,婆婆妈妈,磨磨叽叽,倒像个娘们似的!”“春杏,你先别急!只要你能帮我个小忙,我就有办法带着大家平安离开。”邵勇成竹在胸,一脸风轻云淡,并没把查票的事儿放在心上。“邵勇,你快说吧!只要俺能帮的,绝对不说半个不字!”春杏催促邵勇。邵勇不慌不忙,把大家叫到身边。大家头挨着头,聚成一圈。邵勇压低声音说:“我们压根也没想进城。我们就在前面的郎家场下。我想斗鸡眼打死也猜不到,我们会从狼家场下车。他要再堵我们,大家想想会在哪?”“那还用说,小南门呗!”“大家跟我想得一样,那咱就前面下。”邵勇回头看着春杏,笑容可掬,轻声道:“春杏,你现在就到前面的车厢,想办法拖住列车员,只要到狼家场前,不让列车员到最后一节车厢,我们就能安全脱身。”“如果没有意见,执行吧!”春杏用贝齿咬着通红饱满的嘴唇,盯着邵勇看了一眼,扭身向前面的车厢走去。邵勇也不耽搁,带着众兄弟慢慢向后面的车厢转移。列车开始减速,马上就要泊靠狼家场站台。列车员还是摆脱了春杏,进了邵勇他们这节车厢。车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仿佛一块冰冻住了。列车员挨个查着乘客的票,拿票钳在一寸长、半寸宽的硬纸片上打个孔。列车员一点一点接近邵勇他们。文明、连双、家有、柱子和栓子,一个个口干舌燥,身体僵硬,心提到了嗓子眼。邵勇看大家紧张,挪过身子,挡在大家前面。只要再过一分钟,列车员就会停止验票,赶到车厢结合部去开门。因为钥匙在列车员手里。可是,检票马上就轮到邵勇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跟着列车员的刘春杏急中生智,她突然捂着肚子,慢慢蹲了下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yin。身边好心的乘客见了,惊慌失措地大喊:
“列车员,快来看看啊!这姑娘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疼成这样,腰都直不起来啦!”就要查到邵勇时,列车员停了下来,转身走向门口的春杏。火车也在这时到站了!狼家场站下了火车。邵勇带众兄弟没有顺着铁道回刘柳镇。从安全考虑,邵勇带大家绕道烟狼寨,穿大地徒步二十里回了南大洋。回南大洋的第二天,邵勇到大队部见邵普。他向邵普请假,准备出一趟门。至于出去干什么,他没有明说。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邵普不愿意放邵勇出去,可考虑邵勇被停职后的失落,以及跟王铁发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出去散散心,也不是坏事。可邵普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邵勇还掌握着副业队,一大家子,不能说扔就扔了。然而,终是架不住邵勇软磨硬泡。邵普又一想,按常理年前不会有啥大事,有,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常规工作,不妨给金晓阳压压担子。思谋再三,邵普答应了。金晓阳接过副业队这副担子,喜得心花怒放,做梦娶媳妇,美得鼻涕泡长淌。在邵普面前,他锛儿都没打,满口应承。走出大队部,金晓阳扬眉吐气,微笑挂在脸上,甜蜜装在心里,终于找到了1949年的感觉。邵勇准备了两只麻袋,装邵大妈编的草鞋。儿行千里母担忧。邵勇又是第一次出远门,邵大妈不放心,找娘家兄弟商量,让娘家侄儿文明跟着去。一来给邵勇做个伴,看看堆儿;二来出外闯荡闯荡,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