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十里秦淮十里胭脂,青楼峨眉画舫凌波,在这畸形繁华、纸醉金迷之地,多的是勾栏青楼,多的是花魁名ji,然有别于京城八大胡同姑娘们的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十里秦淮艳ji的吴侬软语、吹弹拉唱更是别有一番动人风情,在这当中,尤以秦淮三绝最为名噪一时。这三绝同样美貌出众多才多艺,唯一不同的是,一以艳丽称绝,一以歌舞称绝,而秦淮河南畔的玉含烟却是以才情称绝。“小姐!小姐!”抱着鞋样儿,小翠儿匆匆跑入亭亭立于秦淮河南畔的含烟楼大门,穿过走道,向左拐进前院,面前即是一片假山玲珑芭蕉展叶的清雅园林小景,前进则是一式三间正屋,中间是“倒座”前厅即客人来访稍作停留之地,右拐即进入正厅。再穿过小门进入二进院落后,一座两层绣楼赫然入目,青砖小瓦马头房,绣帘挂落花格窗,这便是玉含烟的香闺。楼的北窗下是秦淮河,倘若坐在楼下临水走廊条椅上,俯首便可欣赏碧澄的水中鱼儿在接喋。但此刻,玉含烟是伫立于楼上凭栏临眺,放眼可见夫子庙的高墙崇殿、秦淮河中的凌波画舫,以及绵延两岸的金粉楼台。“小姐!小姐!”小翠儿喘吁吁地冲上楼来。“那个那个二小姐又在欺负小天了啦!”玉含烟徐缓地回过身来,蜂腰纤足,月白绸面子短袄下系同色月华裙,脸容上仅是淡扫娥眉,清灵婉柔的五官微漾轻愁,气质果然超尘脱俗,那份飘逸的神韵更是动人心弦,绝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我不是一再告诫小天,叫他不要跟瑞雪出去了吗?”把鞋样儿搁在桌上“是二小姐硬要拖他出去的嘛!”小翠儿叹道。“小天人又憨直,就这样三言两语便被二小姐半拉半哄出去了。”黛眉微蹙“或许我应该让瑞雪回衡阳去。”玉含烟低喃。小翠儿哼了哼。“二小姐才不会乖乖回去呢!”玉含烟不由得摇头叹息不已。“她真是被宠坏了,不知道该怪谁呢?”“自然是姨娘啰!”小翠儿毫不迟疑地说。“虽然姨娘对小姐您也不错,但她最疼爱的还是自个儿亲生的孩子,才会把二小姐宠得这般无法无天。”闻言,玉含烟沉默片刻。“无论如何,倘若不得已,还是得逼着瑞雪回去不可,要不就请大哥来抓她回去,否则她闯祸是小事,若是坏了大事,届时连我也保不了她了。”“那敢情好!”小翠儿咕哝,可见她有多讨厌王瑞雪。“啊!对了,小姐,今儿晌午您是要赴城南谢大员外的午宴约,还是纳兰公子的画舫诗游?”浅浅一笑“你说呢?”玉含烟反问。小翠儿也笑了,笑得神秘又得意。“当然是推了谢大员外的约,上纳兰公子的画舫诗游啰!”任谁都知道玉含烟以才情称绝,而且她是三绝之中唯一卖艺不卖身者,但这不仅不影响她的受欢迎度,反而更使她别树一格。特别是她那孤傲清高的脾气,虽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屈意卖笑,然也不愿听凭客人摆布,任他有钱有势或有头有脸,玉姑娘全以自己的标准来选择客人,若不入她的眼便进不了她的楼、请不动她的大驾,如此一来,反而更赢得一些高洁之文人雅士的欣赏,以能得玉含烟的青睐为傲,得以进含烟楼谈诗论词为荣。“交代存孝一声,倘若瑞雪带小天回来,就不准他们再出去,我有话同瑞雪说”话说到这儿,楼下便传来朱存孝沉凝的声音。“大小姐,纳兰公子派人来接您了。”“来了吗?好,咱们走吧!”“小姐,您不换件衣服?”“有必要吗?”“当然没必要,他们没一个配让您专程为他们换衣服,他们只配”“小翠儿,走了。”“是,小姐。”向来以钓女人为乐的弘升终于明白钓错女人的痛苦了!还真是是头一回碰上如此厚脸皮的姑娘,明明不到二十岁,却大方得比他这男人还要豁达。自安阳一路走来,柳满儿简直像章鱼一样缠定了他,像乞丐一样吃定了他,也像老娘亲一样盯紧了他,害他连一点乐子都不能去找,偏偏她跟紧了他,却连丁点儿便宜也不给他沾。最糟糕的是,他钓女人的经验丰富,却从没学过如何强迫女人,或者如何甩脱女人!真是奇怪,难道是他老了吗?不会吧?二十五岁能算老吗?那是他魅力已失?也不是啊!眉梢眼角还是能瞄见有不少姑娘家盯着他瞧,还频频抛来媚眼一双双,就差没自动投怀送抱了!那是呜呜呜!他的报应临头了?“好了,金大公子,金陵到了,你要先上哪儿呢?”自然是先上秦淮河畔看美人儿!在心里大吼着,弘升脸上更是有气没力。“不知道,皇呃!爷爷叫我出来找十六叔帮他忙,可我也只知道十六叔在金陵,并不知道确切地儿,所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能到处找找看啰!”啊炳!还真让她给蒙上了,果然是来找胤禄的。“好啊!那我们就去找呀!”满儿眉开眼笑地说。我们?“呃,那个柳姑娘没自个儿的事么?”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弘升期待地问。“有啊!我不说我也在找人吗?那我陪着你找,也等于是我自己在找了嘛!”差点落下心酸的泪水,弘升哭丧着脸暗地里吸了好几下鼻子。“姑娘到底在找什么人?”“我在找什么人?”满儿眉梢儿忽地恨恨地一扬。“我家的逃家小表!”“咦?逃家的小表?原来柳姑娘是在找弟弟呀!”弘升双眼一亮。“那简单,男孩子不是往热闹里头钻,就是朝女人最多的地儿去,柳姑娘打算先往哪种地儿找去?”满儿眼神奇怪地瞟他一眼。“女人最多的地方吗?唔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