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少城主朗日尚迎接修王军时,见着与修王共乘一马的谌霜浓,嘴上没说什么,但一路上紧盯霜浓不放的视线却泄漏一切想法,和修王并辔寒暄时都显得心不在焉。峻德修看在眼里,什么也不说,唇畔只挂着淡淡的冷笑。“你想将我送给朗日少城主,做为峻德对朗日交好的善意?”谌霜浓敏感地猜测他的企图。他的身躯在身旁偎得暖热,她的心头却开始下沈、冰裂才被送给这男人不到一日,就又要再度被转赠?不管心里再怎么调适,真正要面对这种景况,依然教人难受。难道弱势女子的尊严,就如此微渺?“我为什么要将你送给他?虚与委蛇的外交事务与我无关,我只负责战场胜败。”峻德修马上否定她的猜想。“可是你强带我出席”“朗日尚来了,起身相迎吧!”他打断她的话,俐落起身,顺便将她一把拉起,然后将她站立不稳的娇小身子牢牢缚在身侧。“呀”细瘦的手臂让他稍嫌粗鲁地拉疼了,低吟一声,竟发觉自己以羞人的姿态紧贴着身畔的男人,而且还让宴会的主人以深沈的目光定定地瞧着朗日尚一进殿,便见着之前见过面的佳人,被峻德修以强烈宣告的独占姿势,紧紧地揽在怀里。他盯着佳人一会儿,才转移视线,和修王刻意挑衅的眼神对上。“修王兄请坐!”眼神一转,朗日尚恢复自信神采向修王抱拳后,落坐到中央主位上。再度坐下时,峻德修没让霜浓坐回椅上,反而将她抱到腿上,神色之间轻佻无比。霜浓不安地想滑下他的大腿,被他暗地投射的凌厉一眼,瞪得动弹不得朗日尚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开口。“修王兄,请问这位佳人”“谌城的降贡品!”他的语气有些恶意,有些残忍。愕然间,谌霜浓胸口恍如被千百枝针一齐戳下,呼吸泛疼得几乎出血,满脑子的混乱!他为什么这么坦白她的身分?诬衊她吗?她方才有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霜浓有些神伤地低下头。“降贡品?修王兄此行真是丰硕,不但又收服了一个城池,还带回一个这么美的降贡品。”“我府里的降贡美人太多了。”他丝毫不理会怀里那两道望向他几欲滴出水的哀眸,端起酒杯,掩住唇畔一抹深沈笑意,暧昧不明
渐渐平静的佳人。谌霜浓对他的话微微皱眉,不赞同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反驳。“天下的战争,不会因为少了你一个人而减少。只要人心的贪念、欲望不减,战争就永无休止之日。”她的睿语,让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奇特的光芒。“这句话是谁跟你说的?”他问。“小时候教我读书的老先生。”他沈默地看着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与话题完全不相干的话。“我待会儿叫人来把这儿清一清,再让你来洗净身子。”“不用了。”她摇头拒绝。有人死在水里,她是如何也不敢再下水去。“那走吧!回城后,再让你好好的清洗身子。”“谢谢。”谌霜浓为峻德修的体贴所感动,唇边不由自主地扬起清浅笑意峻德修看着她的迷人笑颜,一股令人感到安定的微妙情绪丝丝缕缕地揉进胸口。他忍不住眯起眼,有些迷惘。当初看上她的,是她飘忽难控的迷离气质。可现在怎么竟觉得她似乎又不是他初时以为的模样?“走吧!”他放开她迳自转身。“唉呀!”微小的轻呼响起。“怎么了?”他回头,看见她痛得弯腰抚脚。“我的脚”好痛。她是什么时候踩伤的?峻德修拧着眉,在她身边蹲跪下来,将她拉坐到他腿上后,伸出大掌握住她的小脚检视,才发觉到她细嫩的脚底伤痕累累“你别这样”她羞赧地想缩回光裸的小脚,他的大掌反而握得更紧。“不要动。你的脚底被溪边的锐石割伤了,别再碰到泥土,免得伤口感染!”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抱起她,举步向溪边走去“不要溪水”她在他怀中微微挣扭,惊恐地望着仍旧泛红的水面。“真难伺候!”虽然嘴上微怒薄叱,但他还是抱着她施展轻功,脚下轻点水中大石往河段上游溯行。“啊”跃上半空的一瞬间,惧高的谌霜浓惊叫了一声,怕得不敢睁眼,小脸埋进带着铁锈血味的胸膛,双手牢牢地攀着结实的肩臂,生怕从他怀里跌下去。她忍不住暗暗哀叹,白天时被拎在高得令人恐惧的马背上奔驰,已经坐得她快吐了,没想到入夜了,她还要跟着他像鸟儿一样在树上、在溪间之中恐怖地飞腾?她有预感,跟了这男人,往后必然要辛苦了。夜静,月白。了无睡意的霜浓,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晕白的月光沿着帐顶缝隙,朦朦胧胧地筛落到帐内,耳中听着草丛里的虫鸣,远处还隐约听得见守营士兵谨慎巡逻的脚步声。除了身边那一股强大的存在感让她无法成眠外,从小到大,的深夜请你进城,还如此谨慎款待?”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谌霜浓环视四周后,不安地倚近峻德修怀里。在听过朗日城,也明白当前天下情势后,对于朗日城的举动,她有些好奇。“识时务者为俊杰。峻德和圣罗长期较劲,已经开始让朗日城不安,他们想继续保有超然的有利地位,就必须及早做出决定。所以,他们想试探依附哪一方比较有利。”峻德修一手捧着酒杯缓缓啜饮,一手抚着霜浓柔顺乌亮的秀发,状似悠闲地等待主人出现。“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也要随你出席,坐在这里?”她皱眉推开他递来的酒。“因为某人想再看看你,我只是好心完成他的心愿。”峻德修对她的抗拒不以为意,一口喝掉被她拒绝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