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反倒是离开暗中行动最好。而且还有那两个人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她所做的一些事情,并不想让容汀亲眼看见。
虽然她不会隐瞒,但只一点很小的私心毕竟杀人这种事做起来,并不好看。
顾怀萦想了很多,但她依旧不太擅长表达。
最终,她只是轻轻靠近容汀,伸出两条白笋一样,却布满红痕的胳膊,抱住了容汀的腰。
不生气。她轻柔地说道,一路顺风,好吗?
容汀心中的一丝不安被轻易抹平了,声音不知怎么就忽然哑了一些。
她说:我会尽早回来,好好吃饭,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
顾怀萦很轻地笑了笑,收紧了自己的胳膊。
翌日清晨,容汀和十三悄悄离开了军营。
军中将领都得了吩咐,暗兵于此,不得随意出兵。
南陵占地狭小,昼夜兼程,一日后便到了都城。此处倒是热闹,五蛊节已经近在眼前,只是想来远离边境战火的都城百姓被数月前那场兵临城下吓得不轻,如今听闻中洲再次起事,热闹中总归飘着浓重的不安。
容汀就这么在满城不安中,递上自己的拜帖,堂而皇之地带着十三哑巴踏入了南陵的皇宫,一番威逼利诱,轻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返程之前,还能稍稍歇息半天。
容汀的大脑很兴奋,并不觉得累,但也知道这是身体给自己的错觉。人不可能真的几天几夜不睡觉,除非是打算从此长睡不醒。
因此容汀很有分寸地定下了休息的时间,一觉睡醒,才Jing神抖擞地准备返程。
骑上马之前,她目光随意一扫,看见路边小摊上有一只银簪,很细的银丝拉成了一朵朵Jing致的小花,容汀辨认出,是梨花。
曾经思寥宫中有梨树,就在阿萦窗前。
初见之时,阿萦拨开一支梨花,那张淡而清丽的脸就这么撞入她的眼中。
南陵贯爱银饰,但梨花纹饰却是第一次见。容汀下意识忍不住微笑,觉得这仿佛是某种命中注定,将银簪握在手中,正打算买下。
十三忽然捉住了她的手。
惯常笑着的孩子脸上没了笑意,再开口时,连往日娇俏清脆,唱歌一般的调子都消失不见。
顾怀萦失踪了。十三静静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奉天殿。
安乐之愿
南陵腹地,奉天殿。xzf
年幼的天圣女跪坐在织金的地毯上,垂头看着面前黑色的药盅。里面是两只蛊虫正在缠斗,她将手指悬于药盅上方,指尖有一个很小的,却不愈合的伤口,往药盅中一滴一滴滴落着鲜血。
一直到两只蛊虫几乎被鲜血浸没,她才轻轻收回手,如木偶一般缓缓站起,沾血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终落在左肩上。天圣女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南陵正式的礼。
蛊虫培育之后,要以此礼节祈求伽释神眷顾。
她突然感觉到什么,空空的眸子微微一动,用南陵语吐出一个气音。
谁?
回应她的,是一串并不流畅,略显生涩的中洲语。
这里,曾是我,居住的地方。
天圣女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掩盖住眼中的一丝吃惊天圣女不被允许拥有任何情绪,眼前的女孩虽然尚且年幼,却已被痛苦和恐惧将那些规矩刻进了心里。
只是到底还是年幼。
你做错了。那声音很轻,低回婉转,深处却透着漠然,福神蛊瑶光蛉,本性并不嗜杀。你给的血太多,起不了争夺,它们,只是给你,做个样子,骗你给出更多血。
天圣女愣了愣,姿态端庄地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Yin影中站着一个女子,看不清面孔。
她们并不相似,但她们有着几乎一样的气质历任天圣女都是如此。
天圣女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很快地敛下眼睛,麻木地吐出一串南陵语:我听不懂。
顾怀萦沉默一瞬,缓缓往前走了一步,慢慢说道:你听得懂。
天圣女的脸更低了,伶仃瘦弱的一个孩子,整个人被华丽的衣袍裹着,沉重的金银宝石坠在袍子上,巨大的头冠将她压得仿佛喘不过气。
顾怀萦只是看着她,从那来自中洲皇宫的一封封密报中,她和容汀早就对如今的情况有了猜测。今日真正见到这个孩子,她也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也明白了容汀前世自己所做的一切。
顾怀萦轻声说道:你,不一样,和我们都不一样。
天圣女往后退了半步,小孩子即使能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终究有些虚张声势,这半步退得不稳,身上琳琅的装饰碰撞在一起,发出却有些杂乱的声音。
天圣女的脸刷的变得惨白,含不能很好藏起的恐惧浮在眼睛里,像一层可怜的水雾。
坐必端方,行必熟稳。
衣服头冠上满满当当垂挂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