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曼招弟的心松动了?,生出了?不该有的感动。然而这种感动下,很容易把不该有的期望放在别人身上,这是非常危险的。
岸边的海gui一次侥幸,在旁人的帮助下获救重回海洋。可一旦依图这种侥幸,丧失自救的警惕,总有一天,海gui会?永远离开原属于它?的栖身海洋。
曼招弟最害怕自己会?寄托这种飘渺不定的侥幸。她本是孤身的一人,若放松了?警惕,习惯了?另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等到某一天不得不抽身,她绝对无法重拾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的勇气。
一直以来?,她过?得太‘不好’了?,忽然拥有了?‘好’,竟无所适从,满心想逃。
曼招弟这才发现?,本质上,自己只是一个无用的胆小鬼。
来?到吴家门前,罗盈春说补课结束后会?来?接她,让她好好等着?,到时一起到琴姨的店吃午饭。
曼招弟定睛看了?罗盈春半响,拒绝了?。
“不用来?接我,我能坐公?交车回家。”
“可是……”罗盈春讶异她忽变的态度,低头看了?看她的小腿,“这片住宅区没有公?交车站,从这儿?到最近的车站得走五分钟,而且不能直达到家,还是让我来?接你吧。”
“我说了?不用。”曼招弟的语气重了?几分,带着?不耐烦。说完后,对上罗盈春更加疑惑的眼?神,只觉烦闷无比。
她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乱,只能任性地对身边人发脾气。
窝囊得很!
憋屈的情绪驱散不退,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意感到窝火,更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无法解决曼荣祥与吴美芳的问题,只能依靠罗盈春的帮助不说,还发脾气!
越想越气,越想越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这始终摆脱不了?窘境,堵着?一股气转身走了?。
帮吴彤彤补课时,曼招弟全程心不在焉,连吴彤彤也?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配合得很,中途曼荣祥打了?电话来?,曼招弟直接挂线拒接。
烦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补课结束,曼招弟走出吴家大门,仍旧看到等在吴家门前的罗盈春。
“小曼。”罗盈春似乎没有把曼招弟早上的小脾气放在心里,一拧电动车把手?,把车开到曼招弟跟前,“来?,上车吧,我出门之前熬了?汤,琴姨帮我顾着?火呢,不能离太久了?。”
“我没让你来?。”曼招弟板着?脸。
罗盈春抿了?一下唇,没有计较她不善的口吻,依旧是平时聊家常语气,“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煎豆腐泡酿rou,还烤了?鸡翅,做了?两种口味呢,奥尔良和?椒盐的,你不是最喜欢烤得焦焦脆脆的鸡翅皮吗?我们快回去吧,刚出炉最好吃了?。”
又来?了?,罗盈春的‘问非所答答非所问’。
这人是废话文?学的忠实‘拥趸’,最擅长避重就轻。
曼招弟看着?她,没有说话。
眼?见曼招弟不买账,罗盈春小声,“再怎样还是得吃饭的……别拿早上那点事惩罚自己,你以前也?说了?,不值得。”
说着?,罗盈春还讨好般眨巴了?一下眼?睛,“上车吧,再不走,琴姨在店里该等急了?。”
曼招弟依旧没有应话,罗盈春心思敏感,一直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感受,两人就这样沉默对望着?站了?快一分钟,曼招弟才坐上罗盈春的后车座。
心头依旧乱,罗盈春说得对,她被这种事纠缠,胡思乱想,无意识地惩罚自己,甚至根本理不清自己是在逃避什?么。
曼招弟灰心。
更灰心的是,她清楚明白罗盈春没有任何过?错,还帮了?自己,不该承受自己突如其来?的臭脾气与坏情绪,然而,她却无法坦然为自己的任性开口致歉。
纠结到最后,曼招弟依旧选择沉默,并在心里暗暗拉起了?警觉线,自己绝不能成为被动的海gui。
中午吃完饭回家,曼荣祥与吴美芳已不在家中了?。
带回来?的行李都搬走了?,看来?今天早上对吴美芳的警告还是有用的,曼招弟疲惫地闭上眼?,松了?一口气。
只是曼荣祥生了?这么大的气,看来?以后的生活费,别指望能顺利拿到了?。
管它?的,这种情况,早在意料之中不是吗?难道以前出现?得还少?
嘴硬逞强要不得
曼荣祥和吴美芳搬走后,日子?变得简单起来,曼招弟周一到周四在校住宿,周五晚回家,周六补课,按部就班,没有新意。
而她与罗盈春的尴尬对话也就这样揭过去了,两人异常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罗盈春没有计较曼招弟的不讲理,曼招弟也没有说?明自己的怪情绪。一切如常,毫无波澜。
有时候曼招弟会想,罗盈春的体贴与眼力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接下来她也没多想这些事,五月末,赵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