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事还奇怪他怎么会追上来。
“杨郎君,我们自然出来了,那自然桥归桥,路归路,您不是想要去找方良吗,我自然是要去找我们家郎君的。”
杨园:“不不,我想了一下,还是先不去找方良了!现在这局面,他一个人根本压不住,我去找他,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我还是跟着你去找陆惟吧,他看上去好歹有点能耐,虽然比我差一些……”
陆无事无奈,他现在躲城里流民和府兵都来不及,根本不想再带个包袱累赘。
“要不然您就回杨家先去等着,说不定事情很快就会平息。”
他心不在焉,跟哄孩子一样敷衍杨园。
“拉倒吧,我就不信现在杨家还能回去,怕是渣都被抢光了,再怎么说,我家肯定也是目标之一吧!”
两人正好远远溜着墙根路过李家,在看见李宅的惨状之后,杨园打了个寒噤,他的确本来是想回杨家去看看的,这下算是彻底打消念头了。
“你是不是要去城南?我刚听陆惟说,公主的护卫有可能藏身在那边?那你得带上我,不然我就去告密,让他们带人去城南把你们一网打尽!”
杨园的理直气壮在陆无事面无表情扭头看他时,顿时变得心虚。
他讪讪一笑:“我这不是说笑嘛,最近糟心事这么多,逗着玩呢!”
陆无事叹了口气:“我不去城南,我要出城。”
杨园愣了一下,大喜过望:“你准备去梁州搬救兵吗?对对,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找梁州司马杨深,他是我堂兄,我们去找他,他一定会相信我们的话,让梁州刺史举兵过来解围的!”
陆无事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根据我们郎君的推测,梁州很可能也跟着秦州一块造反了。”
杨园:“怎么可能?!”
“单凭秦州一州之地,西有李闻鹊,东有梁州、长安等重兵,除非方良被夺舍或病得不轻,否则根本干不出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唯一的可能性是他有同党。我们刚从张掖过来,李闻鹊不太可能跟他勾结,最有可能的就是梁州了。梁州刺史何忡,与方良乃是同乡,两人年龄相仿,可能还交情匪浅。如果梁州也反了,那方良的胜算就会加大。还有,如果他们在长安也有内应,到时候秦、梁两州的大军兵临城下,再有长安内鬼把城门打开,那方良基本就胜券在握了。”
陆无事的这一席话,听得杨园是一愣一愣的。
“这都是你家郎君琢磨出来的?”
“自然,”陆无事根本就没心思跟他谈天说地,饶是刚刚说这番话时,他也一直很警惕注意周围,只有杨园这样的缺心眼二愣子,才会以为自己是安全的。
杨园喃喃道:“那我堂兄,是跟着造反,还是被杀了?”
陆无事看他一眼,心说如果你堂兄是跟你一样的人,那估计是已经被杀了。
前方忽然喧哗声大盛。
陆无事眼明手快将杨园往墙后一扯!
流民们举着火把小跑而过。
为首一人指着前方道:“就是他们家,他们家宅子忒大,还有花园呢!”
陆无事微微皱眉。
他们指的宅子,虽然的确比左右两边的大一些,可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宅子,尚且谈不上豪富,更不用跟李氏贺氏相提并论。
这些流民涌入城之后,脑子转得快的,直奔那些大户人家而去,后边跑得慢点的,就只能跟着喝点汤,有些连汤都喝不上,满心的不甘自然是要找个地方发泄。
“搞不好还藏了什么宝贝在里头!”
“李家那地儿咱们没抢上,现在可不能慢了!”
“就是就是!”
七嘴八舌,此起彼伏。
杨园睁大眼,悄悄跟陆无事道:“这是‘杀良冒功啊’!”
陆无事看他一眼:“要不是你们没把秦州管好,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
杨园:……
他这杠Jing本性一发作,又想跟陆无事辩两句。
但不远处的宅子里已经传来哭喊声。
有女童的,有妇人的,还有男主人的怒斥。
但抢红了眼的流民哪里还管他们,有的看见对方家里没什么东西,竟是强拉上妇人就要走,妇人死命挣扎,男人扑上去制止,却被一镐头拍倒在地。
虽然陆无事和杨园没有亲眼看见,但隔着两堵墙和中间一条街道,动静都能传到他们这里来,他们自然也能大概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杨园有些跃跃欲试,但也知道后果,正在纠结之际,却听见一声大喝。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杨园咦了一声。
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他忍不住探出头去。
果然是杜与鹤。
他翻身下马,带着一个随从就冲进去阻拦。
“我乃秦州长史杜与鹤,你们全都住手!这些都是百姓,不是你们要找的富户!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