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拱手应是。
公主还不知道这个插曲,她故作娇怯拉着陆惟离开,两人上了马车往官驿驶去。
“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她问陆惟。
陆惟面色沉凝,若有所思,对公主的动手动脚俨然习惯了。
“我去杨家作客,郑姬的头颅就从杨家池塘浮上来。”
“杨家乱作一团,杨园被禁足,魏氏和云娘被抓起来。”
“然后黄氏一家被灭门,正好杨园逃出去,他手上的血手印,与留在黄家的血手印一致,又正好杨园跟黄禹有旧怨。”
陆惟慢慢说完,转向公主。
“殿下有没有想到什么?”
公主其实早就隐隐有了感觉,此时听陆惟将所有事情又捋了一遍,那种奇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冲着杨家去的,或者说,是冲着杨园去的。说不定,美人头案跟灭门案,都可以并案处理。”
陆惟点点头:“杨园这种性子,的确容易得罪人,所以他一出事,大家虽然意外,但又觉得不意外,甚至也没有人帮他说情。”
如果杨园韬光隐晦,身手极高,只是表面张狂,那他杀了人,应该讳莫如深,而不是任凭家里死了人,还大喇喇去杀了黄氏满门。
反过来说,如果杨园不是真正的凶手,那凶手肯定是极为了解杨园,甚至是秦州这几名官僚的恩怨,才会一出手就让杨园背上嫌疑。
“黄氏一门被灭,若说凶手趁夜溜入,在众人熟睡不知反抗的时候骤然下手,是能说得通的,但那两个守夜人没有睡觉,如何在清醒的情形下几乎不挣扎就被杀?”
如果是黄家人被下了迷药,饭菜饮水应该都有残余,但事后也没检测出来。
公主望着陆惟,陆惟也望着她。
“殿下想到了吗?”
“你的意思,凶手是黄家的熟人?至少,是两个守夜人也认识的,所以他们一时之间没想起反抗。”公主深吸了口气,更为大胆地揣测,“甚至凶手应该不是一般的熟人,守夜人根本想都没想到他会动手,所以才会毫无防备。或者说,守夜人根本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那么凶手不仅是黄家的熟人,还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陆惟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错,殿下所想,与我别无二致。”
公主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过了冯华村,到京城之前,能有几天安稳日子了,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陆惟,你真是个麻烦鬼丧门星,每次跟你在一起就能碰上新麻烦!”
陆惟差点气笑了,没事的时候就陆郎前陆郎后,不高兴了就是直呼全名。
“殿下不觉得这话有些不公?张掖郡那好几拨刺客,可不是冲我来的。”陆惟冷笑道。
公主理直气壮:“那冯华村的贺家商队,也不是冲我来的,是我舍命陪君子,陪你留下追查,若没有我,你哪里打得过贺童,尸骨早就凉透了!”
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竟是僵持住了。
陆惟平日为了拉拢盟友,连大冬天下河捉鱼来烤都使得,现在却是一口气上来,忽然就不想妥协圆滑了。
公主乘胜追击:“还有今天,方良为何会找你过去,明明是你断案如神的名声在外,想让你出力的,与我有何干系?”
陆惟忽然道:“那药丸我吃了。”
公主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又听他道:“若我被你气得咳嗽,那便是你给的药无效了。”
堂堂大理寺少卿也会耍无赖,公主算是长见识了。
恰好马车抵达官驿,风至掀开车帘子进来禀告了章钤入城的事情。
两人一下就将方才的小别扭抛到九霄云外。
因为他们都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连章钤都到了,刘复呢?
要知道章钤可是走了回头路,才重新赶上来的,刘复则是比他们先行,就算路上再贪玩,怎么都应该到了。
而且刘复不是单枪匹马上路的,他跟陆惟从京城带来的禁军,全都追在刘复后面,护他左右去了。
退一万步说,刘复他们路上遭遇了不测,这些人总该有一个两个能逃出生天,过来报信吧?
结果,一个都没有。
入城那天,崔千说先前有一男一女,冒充公主与刘复。
隔天他们就让崔千将那对男女找出来,据说他们目前还被关在牢狱里,方良忙于筹粮,无暇处置。
但很可惜,那两个假冒者的确没有刘复,只是两个胆大包天的山匪,一个女贼嘴里骂骂咧咧,另外一个男人说话倒有几分文雅。
陆惟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男子家道中落,走投无路,索性上山投了贼匪,这女贼首听说公主从柔然归来,要前往京城,还打听到刘复等人从京城前往迎接的身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喊上手下喽啰与这男人,假扮公主路过,想进城讹诈一番,却被崔千识破,双方在城门外闹了一场,女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