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五姑娘差点笑出声,忍不住呷了口茶,盈盈笑说:“哪个需要她领情了,我只怕我那好姐姐娇生惯养,跪不出半个时辰就要跪伤了,那咱们这戏要怎么看下去?”
方家祠堂的大门紧闭了一下午,突然拉环响动,一个绿衣小丫鬟手里拿着个软垫进来,怯生生地喊了声,“二姑娘。”
“成也好,不成也罢,咱们做得不过是给嫡二姑娘添些堵,”方五姑娘不以为然,她低下头去看茶杯,声音略轻,“你说,我去给我的好姐姐送个垫子如何?”
“你只管去说,马上就要过年,我娘就是再生气也不至于会打死你。”方二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揉发红的膝盖,她何时受过这个苦啊,越想越是生气,就将垫子往红儿身上一丢,生气道:“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去找我娘啊。”
方二姑娘看见药,心凉了半截,慌道:“父亲呢,他没说别的?他知不知道我在这跪了一下午了?”
“是。”红儿低声应了,战战兢兢退出去。
阿紫将金步摇用帕子包好揣在怀里,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她晚上要去前院当值,故按着原路返回,想到姑娘交代的垫子,便有意往二姑娘院子前绕了绕,那道小身影看见她果然飞奔而来。
方二姑娘捏着药瓶,想想要用,想想要是用了,母亲突然来了这一下午不是白跪了么,没好气地抬起手要将瓷瓶丢出去,角落里却突然飘下来一道声音。
燕云歌抱着卷宗走得气喘吁吁,不时要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她今晚约了沈沉璧,就约在风口浪尖的沈府里。
这时,守在外头的小丫鬟敲门,“姑娘,前头夫人派人来请。”
将士望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往日也听过她勤勉的传闻,没想到会拼命到这份上。
哪怕对方是高出自己父亲许多品级的一品大员。
红儿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阿紫笑眯眯地点头,“姑娘托我来找你。”手从腰间摘下个荷包,取出一两碎银子,“姑娘赏你的,她还有件事情托你去办。”说着就附耳过去,小声交代。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对着她盈盈一俯身。
燕云歌赶紧扶了扶要滑下去的卷宗,苦笑着解释道:“都是先前积压的公务,堆得快比我人高了,今日不做,明日也是要做的。谢谢大哥,我先走了。”
“等等。”方五姑娘叫住她,抬手轻轻地后鬓里拔出一根步摇来,交到她手上,认真嘱咐:“你啊,别傻乎乎地什么都自己去办,被查出来我可救不了你,喏,东西拿出去,找个可靠的当铺换点碎银,以后遇到这些事情找个机灵地过去就行了,好歹是大丫鬟了,别什么事都冲在前面。”
“都是死物,值当什么。”方五姑娘凉凉地瞧了眼,挥了挥手,“出去罢,你要记住,只有我好了,以后这些东西我们会要多少有多少。”
“奴婢……奴婢不敢……”红儿脸色霎白,肩膀抖得和筛子一样。
衙署落匙前,燕云歌抱着大堆文书将将赶上时辰出来。
才走出一里地,身后有马蹄声自远而
“我若是姑娘,会将这药好好抹了。”
“季幽,见过方姑娘。”
“老爷说……”红儿不敢撒太离谱的谎,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结结巴巴地说:“老爷说他虽然心疼姑娘,可不能由着姑娘做傻事,姑娘,您不如先服了软,再多去求求夫人,只要夫人那头松口,老爷也一定会松口的。“
“姐姐可是来找我的。”
“燕大人今日也这么晚啊。”守门的将士拿着一长黄铜钥匙,抽出一把将门重新打开,“周大人说二十六正式封卷,这都二十三了,燕大人你这可一点不像要闲下来的样子。”
阿紫胸腔砰砰地跳得热烈,接过金步摇紧紧攥在手里,语气还有点舍不得,“可这是姑娘您最喜欢的首饰……”
“等等,大哥等等……”
红儿摇摇头,蹲着将垫子塞到主子膝下,又从袖口里拿出瓷瓶递给她,“老爷说让姑娘想清楚了再出去,想不清楚就一直想下去,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是刘嬷嬷让奴婢给小姐的。”
“二小姐不会领姑娘的情。”
“姑娘,事已至此,我们还需要对外放消息么?”阿紫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略微不安道:“定国公府那至今没有表态,会不会是有意要结这门亲事?”
“谁?!”方二姑娘吓得差点跳起来。
阿紫想明白了,乐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呢。”方二姑娘不耐烦地回应,见房里的丫头抱着个软垫跑来,她愣了愣,“不是父亲让我出去?”
“我娘现在和我爹一个鼻子出气,她怎么会听我的。”方二姑娘气极了,连带着对这个下人也没好脸色,“你去和我娘说,方家又不只我这一个女儿,五妹也可以记在她名下,只要是方家姑娘就好了,为什么不能是五妹去嫁。”
方五姑娘懒懒地喊了声,“知道了。”又递了个眼色给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