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把她从枕头里拽起来,唐允靠坐在床头,点了支烟。
整个背部肌肤冰凉,到底是冬天,唐允敷衍地拽了拽被子,嘴里夹着烟开口。
“你读过大学。”
她吸了吸鼻子,陈述事实,“我只有中学毕业证书。”
“哦,那我们差不多。”
谁和他差不多,苏绮在心里骂他死扑街,她靠自己能力考上港大,肄业也是因为苏宝珍已死,怎么能和他差不多?
唐允问:“你讲讲看,人与动物的区别在哪?”
莫名其妙,苏绮低声骂了句“痴线”,他显然听到,转身掸了烟灰,兀自说下去。
“人比动物高级,在于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苏绮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弄得云里雾里,没有做声。
“动物交配期可以有很多个伴侣,人不一样,所以才有拍拖与婚姻。”
她忍不住放冷箭射他,“你是承认钟意乱搞的太子爷是畜生?”
“谁没犯过错?”唐允说:“从我与你拍拖之后,我哪里对不住你?”
苏绮干巴巴地答,“没有。”
唐允不再多说,一支烟的时间结束,他起床走进洗手间刷牙,苏绮躺在那里如同死尸,反复的肯定与否定折磨自我。
最后落在:他曾经对不住她,他全家都对不住她,血海深仇,永日不休。
到他再度上床时,苏绮已经进入浅眠状态,迷糊之中听到唐允通知她:“肥番死了,开不开心?”
不新鲜的坏消息。
她原本确信除夕夜的抓捕行动是Childe手笔,甚至自信到问都没问过,如今第一次开始怀疑。
如果是温谦良出手,肥番自杀他一定会收到风声,怎么可能不告诉她,或许不是温谦良;钟亦琛也不可能,他谨慎到夸张,从她那里得不到确凿证据绝不会妄动。
那么,对这批货知情、又对肥番有积怨的人,她忍不住想到两位。
唐允,和唐太。
想到这里时,她浑身发凉,唐允就闭目躺在她身旁,她确实不够了解他,但从未比此时此刻更觉得自己无知,彻头彻尾的无知。
Chapter 46
难免惦念舆楼藏着的那两盒菲林,第二天唐允出门前往弘隽,苏绮便call钟亦琛。
“苏世谱的公司你知不知道?”
“做保健食品那个?”
苏绮说:“我大方送钟Sir一份开门红,你这次可不可以稳妥一些?”
钟亦琛尴尬地笑,“Sorry啊,肥番的死我真的没办法。”
苏绮那天显然生气更多,才吼钟亦琛几句,后来回想也明白,他如今身在ICAC,警署内部的事情难免无力。
她从温谦良的保险柜里找到两份最新文件,Childe应该还没来得及看。里面是温氏与一间在澳门注册的公司的合作意向书,还有一份苏世谱的“世谱昌绿色科技有限公司”收到境外注资的文件影印版。
她是个学艺不Jing的法学生,粗略扫过去只觉得有些怪异,两份文件放在一起,有关苏世谱的那份文书显然更像把柄,留以备用。
世谱昌这间公司她关注过,业绩一年不如一年,还能收到这样巨额的注资,难免不让人联想到洗黑钱。
钟亦琛同她约好时间接收那卷菲林,里面是她拍摄下来的文件内容——七天后,旺角开往红磡的巴士,两人见面。
苏绮想到昨夜唐允细微的反常,可菲林不能在她手里放太久,越久越不安。
于是她跟钟亦琛提议:“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出面。”
钟亦琛疑惑,“唐允疑心你?”
“或许是我多心,谨慎起见,你找一位女士帮你去拿,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更安全。”
钟亦琛应承,随后收线。
电话挂断时临近中午,菲佣进门,同她打声招呼后开始打扫房间,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苏绮在窗前沉默许久,随后走近浴室吩咐她:“阿姨,请你先做午饭,多荤,少油少糖。”
菲佣放下拖把开始洗手,点头说道:“好,少爷的口味我知道。”
苏绮呆呆地“嗯”了一声,门铃声响起,又有人造访。她带着疑惑过去开门,想到会是小跟班北仔,没想到旁边还立着个阿诗。
“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问的是阿诗,她没有回答,搓着手臂就挤进门。
“外面好凉,快给我一杯热茶。”
苏绮无奈摇头,看向北仔的眼神带着询问,他低头避开,空气中似乎有些不寻常,藏得太好,又捉不到头尾。
阿诗邀请她:“北角最大的桌球城你去没去过?今天我休息,一起去玩呀,北仔做司机。”
阿姨送上几杯茶,苏绮看她捧着迫切地喝了两口,显然穿得太少、外面太冷。
果断拒绝,“我一会有事出门,那间桌球城是阿正看的场,你想人多热闹,我可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