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椒并未抬头，也不曾往任何人的方向去看，只捏着汤勺的手用多了几分劲，捏得指尖发白-
江祁确实极少贪杯，且他酒量也好，喝多了也还是一副清冷样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甚么来。
文椒也是真的想随处走走散散心，只这一走，等她回了守经巷子的时候天便黑了。
也不知是为了甚么，卫戎听了这话反倒停下来看她。
卫戎扫她一眼，却也知这句话问得奇怪了，便不再追问，只点点头：“快些回吧。”
除了八月半那晚，她好似一直都是由着他来去的吧。
文椒到底还是没能学成，才到跑马场，连马儿都没选完，卫戎便有事要走。
他自认不是个脾气好的，本着眼不见为净的缘故，很快寻了个借口先走，才出了雅间门，又转身往三楼去。
他知道文娇娇为什么这样殷勤。
卫戎耳朵有些热，低声回她一句：“不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可见学不学得成都是看自个儿的。”
江祁微蹙着眉，淡淡“嗯”了一声。
江祁仔细想了想，好似从早晨客栈一别之后文娇娇便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了。
卫戎比她要高不少，文椒常常要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狗腿子性子，嗤。
卫戎想了想，也点头：“果真要学？”
方才却对卫戎笑得欢。
文椒讪讪地偏过头去，“庆州的夏也太闷热了些”
文椒自江祁离席后倒是松一口气。
身后立时有个侍从上前。
卫戎心知自己骑射确实敢叫一声第一，可这话叫她笑着说来，怎么听都是个揶揄他的意思。
“若我不是为了正事？”
“怎的了？”
祁冷眼瞧着，面上与往常无异，照旧是冷着脸，只偶尔应几句话，多数时候自个儿斟着酒。
却见她眼珠子一转，一副机灵俏皮的模样：“想学骑马。”
江祁倚在三楼窗前，见有一黑衣男子入了街对面的客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半个月发生了甚么叫他这样想了么？——
卫戎今日难得空闲，本就打算好了吃过午饭后陪她出去玩，这会儿自然是先问她：“想做甚么去？”
又是一杯酒尽。
后头的话叫卫戎挠她痒痒打断了。
他很是歉然：“下个休沐日再带你来，我让人送你回去罢？”
这是在暗示她，学不会别赖他头上了。
还偏偏用的世子，不是拿他打趣是甚么？
卫戎嗤笑，“待你学会了自然能听好听话。”
文椒朝他挥挥手：“晓得了，快些去吧。”
该叫文娇娇亲自来看才好——
卫戎看了看对面的客栈一眼，低声道：“让他们将昨夜店簿上记的住店人名誊抄一份给我。”
但知道归知道，不妨碍他不高兴。
于是，卫戎郑重道：“我教你便是，只先说好了，这事我可不惯着你。”
“阿祁今日倒是有兴致。”卫戎食指勾着酒壶耳朵晃了晃。
文椒是个十分上道的人，眉眼都笑弯了：“名师出高徒么，世子您是淮南骑射第一，自然是……”
“你为了甚么事都好，总之是该做的事，我又为何要拦你？”
这倒是，卫戎点头，“要我教你？”
文椒拧着眉，反问他：“你有正事要做，我为何要留？”
“怎么不留我？”
文椒连忙摆手：“不必，时辰尚早，我随处走走就是。”
却不知，卫戎是记起来他父王每回要出府时他娘亲的念叨了。
八月半之后呢？这好像还是卫戎第一次临时有事要走吧。
那是自然。
文椒再次与他道别，待他走远后才又皱着眉头思考——卫戎为什么这样问。
文椒许久没见他这模样，一时愣住，但很快摇摇头：“总不能都骑射第一了，教的学生连骑马走两步都不成吧。”
“嗯？”卫戎却是非要问出个名目来的。
文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今日怎的了。”
卫戎使人付过银子，见她上了马车，脚步一顿。
苏娘子早晨被卫戎叫回去了，好在文
世间哪有这样多的巧合？谁也不是个蠢的——
这家食肆的饭菜，做得真不怎么样。
文椒懒得理他，径自出了食肆。
文椒扯了扯嘴角，“甚么叫惯着我？这话可就难听了阿。”
卫戎便只嘱咐几句别太晚回去之类的话。
“以王府的名义要。”
卫戎便笑她：“上回叫你学不是嫌累？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事来。”
有这么一瞬，他希望卫戎现在就发现了才好。
确实还挺早的。
这话委实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