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了。
这是——
日出。
诺儿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作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技巧,而是伴随着画中的日出,那一抹极致的绚烂里,任何一个站在墙外的人都能感受到光芒绽放时的惊讶和喜欢。
那是属于作画人的心情。
他立刻就想起来,去年秋天,阿父带他们去山上看日出的场景。
那是言言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风景。
一眼就落到了心里,哪怕时隔一年,还是能直白地感受到他那时惊喜的心情。
站在这副画前,诺儿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像言言这么大的时候,曾经看到山川在眼前宣泄成瀑,倒悬而下的画面。
轰隆而下的水声仿佛就在耳边,他和阿父阿爹带着笑意的啊啊大叫声也在耳边。那样简单的喜悦和满足他以为很难再感受到了,但现在回头看,那份惊喜仍然纯粹无瑕,只要回想起来,便让他欢喜。
诺儿忍不住会心一笑,暗暗想到,这小鬼头也很容易满足嘛。
言言虽然也在欣赏自己的大作,但眼角余光一直锁着阿兄,见他笑得这么高兴,顿时就膨胀了。
他拍了拍小手,露出一双盛满得意的酒窝,笑着说:“怎么样,阿兄,好看不好看?”
诺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淡淡一笑道:“名师出高徒。我教的好,我都不骄傲,你嘚瑟什么呢?”
言言:“……”
他瘪了瘪嘴,转头看向贺林轩和李文斌,“阿父,阿爹,阿兄脸皮这么厚,一定是亲生的,错不了。”
李文斌噗嗤一笑。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法反驳。
贺林轩大步走过来,把诺儿往上抱了抱,“我生的好,我都没骄傲呢,儿子你要低调啊。”
诺儿啊啊挣扎,一边笑一边叫:“哈哈,阿父你放我下来!我是大人了,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哈哈哈,阿父,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贺林轩说:“搬梯子来,我们今天就住在太阳上吃晚饭了。”
言言惊喜莫名,“阿父,你好有理想啊。阿爹,我们也去。信阿兄,东方阿兄,快来!”
院子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李文斌看着举着儿子往太阳出云的方向凑近的贺林轩,失笑地摇了摇头。
多大的人了,越活越像个孩子。
这么想着,他朝贺林轩走近,将小儿子放到男人的肩膀上去。
贺林轩回过头,对他一笑:“勉之,你看言言画的蛋黄,是不是别有风味?”
李文斌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所以说啊,儿子养的这么贪嘴,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章节目录 百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顺帝站在影壁前, 看着墙上色彩浓艳的日出图,负手点评道:“好一副破晓黎明, 日薄云天的景象, 活灵活现, 磅礴大气, 实难想象是出自三岁小童之手。林轩,令郎于此道天赋非凡, 比你可是青出于蓝了。”
贺林轩已经陪他在影壁前出神许久,见他终于有了结论,便笑道:“陛下厚爱, 微臣代言儿谢过陛下赏识了。您快请进吧, 您这尊大佛搁在府门口不挪动,可是我怠慢贵客了。”
天顺帝左右一看, 孩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没影了,就是高皇后和李文斌也已经走开。
——他这一看,还当是入了神,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天顺帝笑道:“夫郎和孩子们各有各的去处, 我们就不去打扰了。林轩,我们寻一处清静地,说说话如何?”
贺林轩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二人屏退下人,朝前院书房走去。
路上天顺帝问起李文武一家人来, “师兄他们在薄府逗留有段时日了吧,老先生身体可有好转么?”
贺林轩摇了摇头,“还未见好。阿兄传信来说, 待过两日,他和阿嫂先回府,留信儿在他师父跟前侍奉汤药。”
薄老先生自月前得了风寒,就一直缠绵病榻,李文武夫夫很是尽心。奈何身份使然,不方便在薄府久留。
如今他们已经在薄府客留近十日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天顺帝颔首叹道:“老先生的《九州记》朕也看了,九州风光跃然纸上,字字句句皆是心血。一向听说他身体硬朗,也不知是不是心愿得成,心气儿松懈了,才会如此……哎,只盼他老人家尽早康复才好。”
《九州记》就是薄老先生游走四方的手札整理成册,最终得成的著作了。
这几十年来老先生走遍大梁山水,对其中九州风土最是熟悉,因此只作《九州记》。便是有了删减和侧重,这本书还是耗费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终于在去年冬岁时作成。
期间,贺林轩也帮了不少忙。
在那之后,老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也难怪天顺帝会有此想法了。
但贺林轩心里明白,薄老身体日愈衰弱,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