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伤害公子,我就要他的性命。”
你是行善的神佛,我便做你的伽蓝。
你是为恶食人的白额山君, 我便做你的伥鬼。
上至青云三十三重天, 下至幽冥十八层地狱,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是善是恶, 因何而罪,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卫渊听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摇头叹道:“你啊……”
苍梧附身于偶人之上,听到卫琅所言,不由得错愕怔住片刻, 继而心神摇动。
竟然向往不已。
卫琅低头喝茶,心中还有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盘旋,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纵然真如尊主猜想,他是哪一个仙神转世,他也并不打算归位。
尊主身为凡人寿数不过百年,若是他继续活下去,而且活的那般长久,每一日过的必定都痛苦不堪。
他只想要利用这样的身份保护照看尊主,有朝一日待尊主寿尽归去,他必以身相殉。
七日一次的探望毕竟是探望,卫琅在卫渊这里坐了一个时辰,用了一顿饭,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星阑便再度现身,站在那里朝卫琅道:“时间已经超过了,随我回去。”
卫琅纵然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然而他此时初来乍到,身处于天帝的地盘,星阑的底牌和底线又都没摸清,明显还不是时候,于是站起身来:“知道。”
随之深深的看了卫渊一眼,便跟着星阑离开。
卫渊送走卫琅,让偶人收起满桌菜肴,又去拿了琴,也不焚香摆案,就放在膝头上以十指拨动。
他曾经独自在昆仑冰湖畔生活了几千年,养鱼养冰莲,练字绘画学琴习弈,博览群书,并不以无人陪伴为苦。
那时候甚至没有人会隔七日过来探望他一次。
或者说寂寞,其实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只要重新习惯就好。
苍梧闭上双眼,琴音袭袭袅袅在耳畔周身盘旋缭绕,温和若春风,清澈灵动若溪水跳跃,却绝对没有任何哀伤悲愁之意。
卫渊指端一曲终了,将七弦琴竖立放在一旁,伸手拍了拍葡萄架,又朝四周看了一看,笑道:“听说常给植物放舒缓动听的音乐,就能花开更美、果实更甜,往后我每天都在这里给你们弹一曲,希望你们能争点气。”
天界的动植物都富有灵性,卫渊话音刚落,只听得葡萄架上沙沙作响,一根碧绿藤蔓仿若动物触手般朝卫渊伸过来,又在距离卫渊半尺的地方停下。
紧接着上面开出一串细小的白色葡萄花,花落生出果实,最后在卫渊眼皮子底下结出一大嘟噜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卫渊伸出手,结着霜的一嘟噜紫葡萄便自动从梗部脱落,稳稳落入他的手掌中。
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只觉得果香甜香四溢,汁水充沛,就连果皮都带着浅浅花香,一点儿酸涩感都没有,也没有核。
“好吃,多谢。”卫渊眯起双眼道。
一架的葡萄叶随之晃动哗哗作响,仿若正在发出爽朗得意的笑声。
苍梧看着卫渊沾了几点果汁的唇,微微出神。
他跟潇玄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经常吃葡萄的。
潇玄最喜欢的吃葡萄方式,就是让他用嘴叼了,一颗颗的喂。
葡萄的甜汁在彼此的口腔间爆开,唇舌腻在一处交缠,潇玄玉白肌肤带着微微的凉,简直像是冰丝一般吸附着手掌,宛若水墨勾勒而出的眼角染上了绯色,是天上地下最惊心动魄的绝艳。
然而潇玄又是强有力的支配者,他沉溺于被潇玄采撷浸染,从身体到魂灵,每一根发丝,每一寸魂魄。
都因为潇玄的触碰凝视而激动颤栗,而欢呼雀跃。
苍梧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凑过去,舔净卫渊红唇上的那几点汁ye。
卫渊手里拿着葡萄,脚下踩着木屐悠悠然朝寝殿走去,只见他所过之处,鲜花纷纷以最明媚鲜妍的姿态盛开,在他身后留下一张华美绚烂、五色斑斓的花毯。
苍梧克制住内心的冲动,目送卫渊浅青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离开木偶的身躯,缓步走进那片花海。
最终忍不住伸手摘下一朵紫红芍药,别在耳畔。
就在这时,对面的空气中泛起银光点点组成的涟漪,苍梧知道是星阑找他,一挥袍袖,就见星阑的虚影出现在对面。
“参见陛下。”星阑低头执礼道,“七杀报讯,于边境俘获魔界大将,如今正押往天庭。”
“七杀当赏,问问他想要什么。”苍梧回答,“等那魔将押送到了之后,交由天刑审讯,而后依律判罪。”
“是。”星阑应了,一抬头,就看见了苍梧耳畔那朵紫红的芍药花,当即张口结舌道,“陛陛陛……陛下!”
“怎么?”虽然耳畔多了一朵花,苍梧的面容仍旧端穆庄严,身形笔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人过来没有好事!”星阑忽然怒道,“就应该取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