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师父,让师父……”
“师妹,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傻事吧?”
不知为何,越接近这里她心中越是发紧,直到她看见那个跪伏在守静堂前,很像自己当年的小弟子的身影,以及……身边躺着的那人。
在苏茹出嫁到大竹峰之前,也曾是小竹峰的弟子,和师姐水月最为要好,当初关于诛仙剑的秘密,也是她们一起偶然得知。
“眼前的这人,你是认识的吧?”
这时,一团黑气在水月身侧凝聚,道玄的身体也在黑气中迈了出来。
他没有预想中的狂吠与长嚎,仅是围着主人钻了几圈,便趴在了他的身前,紧紧盯着田不易,似乎期待着他突然醒来一样。
苏茹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打成了筛子,倒在血泊中随田不易一起走了……
“当然是因为那害人不浅的诛仙邪剑啊”
“我……自私?”苏茹绣眉微皱。
“你是……小凡?”
那晚发生的事情,她从弟子鬼厉……或者说张小凡口中得知了,他们三人与入魔的道玄真人斗法,田不易被道玄以邪法控制,无奈之下陆雪琪只得亲手帮他解脱。
“师妹,你怎能如此自私?”
水月并未急于回答她的反问,而是莲步轻移,坐到了她的身侧。
“你起来吧……你不起来,如何告诉我……这一切的经过呢”
黄,这条活的快成精了的老狗,闻到十年前那个手艺绝佳,让自己偷吃不知多少次肉骨头的小弟子的气息,也想起了猴子小灰这个无聊岁月里调皮的玩伴。
只见师姐纤手握住那怪物事的把柄,食指勾动机关,那对准自己的短管便冒起火光,铁质的弹丸连珠炮似得射出。
“不然……又当如何?”
只是当它小跑着走近时,脚步忽然慢了下来,目光越过鬼厉和小灰,落到了田不易的遗体上。
苏茹一身白衣,权当丧服,面上无悲无喜,身前是新挖出的一个坑洞,和躺在其中的田不易。
青云山,大竹峰,后山竹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素来瞧不上田不易,但也不得不说他有几分胆识和担当,原舍身与入魔的道玄相斗,捍卫青云,而你在他身故之后,不思完他夙愿,只求一了百了,不是自私是怎的?更何况,你苏茹也是青云弟子啊,还是师父当年最宠爱的徒儿”
鬼厉仍然不敢抬头,仿佛失去了抬头去迎接苏茹目光的勇气,只颤声从口中挤出一个个字音。
可是,落得如今的境地,真就是那位掌教真人之愿吗?就像那日田不易和陆雪琪犹豫不决的理由,他也是为了青云门,为了天下苍生挺身而出,才落到入魔的境地啊。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听过师娘这般空洞而无助的声音,而这个发现,也只能加剧他的痛苦。
“那……那我该如何”苏茹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足见她心中的迷茫。
昨夜不知怎的,她一晚上没有睡好,心中时不时传来惊悸,一觉醒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边。
……
她并不想去怪罪陆雪琪,也不怪徒儿,那该怪谁呢?道玄真人吗?
水月眸中隐隐散着古怪的红光,口中义正严词的声讨着‘自私’的师妹苏茹,一边说着,手中扣动机关不停,那短管中像是打出了无形的炮弹,每当她扣动一下,苏茹的身体便随之微震。
想来想去,除了莫名的感叹苍天造化弄人,倒也生出些解脱之意,不如了此残生,随不易去了吧。
看着眼前气场阴郁,再无往日仙风道骨的道玄真人,苏茹迟疑道“当然……认识,只是,道玄……师兄,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苏茹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强行打入识海,昏昏沉沉间又听到了师姐水月的声音。
说起诛仙,水月毫无敬意的用了邪剑来形吞这把青云至宝,足见她对这害了青云门历代祖师的神剑的恨意。
苏茹琼鼻轻嗅,似乎闻到些水月身上传来的异香,师姐平日里身上除了皂角和体香,哪里会有这种凡俗女子薰香的情趣了?
“若非他一心保卫我们青云门,保卫这世间正道和无辜百姓,他怎么会去用那邪剑,诛仙的危害,不止你我亲眼所见,他和……万师兄,更是亲手帮天成子师伯解脱的”
而第二个发现的,便是从梦中惊醒的苏茹了。
她凄然一笑“你不必如此,且起来说话”
“是……弟子,师……娘”鬼厉的头伏的更低了,声音中也带着嘶哑。
带着疑惑,她扭头看向水月,却见水月鹅蛋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手中举起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对准她。
被她看到这一幕,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苏茹淡然的笑了笑,明明是凄楚的场景,生死相隔的断肠人,却生出些融雪回春的美感。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茹回头看去,果然是小竹峰的首座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