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南风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边境局势她虽然不清楚,也未必懂多少,可她太了解蒋修了,可能的确是人家有意带上他,但有这种事他也必定冲在前头。
她良久没有言语。
蒋修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哄她,只能温柔地将她抱住,好声保证道:“我会好好回来见你的。”
苗南风抬手回抱着他,应了声:“嗯。”
“那我帮你收拾东西。”她说。
“不用,我刚才已经收拾好了,行军也没什么可多带的。”蒋修顿了顿,说道,“南风,对不起。”
苗南风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她微红了眼眶,莞尔道,“嫁给你的时候也晓得你的志向在何处。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从前至少他在京城,她心里也知道他平安。
蒋修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这次回来,我大概能争取个都巡检的位置,到时就能常回家了。”他轻抚着妻子的面庞,温声说道,“我天天陪你吃饭,你到时可别烦我。”
苗南风含泪失笑。
夫妻俩又静静相拥了一会儿。
“早日凯旋,我在家里等你。”
“好。”
晚上,高遥回到家的时候染了一身酒气,脸上挂着笑,看上去整个人透着轻松,与前两日好似对什么严阵以待的模样大为不同。
沈云如来扶他的时候还闻到了丈夫身上的脂粉香。
这并不是第一次,她知道他有时会去那些地方应酬、会友,而且官署行宴也惯例会找官ji作陪。
故而她也没有多问,只是顺口说了句“官人看起来心情很好”。
高遥就笑着把朝廷决定和北丹互摆阵势的事说了,然后难掩几分自得地道:“此计是我所献。”
他相信枢密使会记自己这个功劳。
然而沈云如怔了一下,却是立刻问道:“那会不会当真打起来?”
高遥出乎意料地没有得到妻子的赞捧,心里不由颇感失落,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就没有那么轻快了。
“三七开吧。”他说,“你们没与北丹人打过交道,有些想象也是正常。我爹在那个位置上没少与他们周旋过,其实蛮人而已,力气大目光浅,铁骑虽厉害,但不过图利。有驻军压阵,再有朝廷禁军去壮壮声势,与他们谈一谈给些好处应该也就解决了。”
沈云如欲言又止。
高遥见状,便拉了她的手,安慰地道:“别担心,你在汴京呢。”
沈云如很想问一问蒋修会不会去,但她又觉不便,于是只能强忍着作罢。
这一夜她没能睡得太安稳,而高遥又因说担心碰着她的肚子,所以还是去了妾室屋里,她枕边无人,就更觉心事没有着落,身体也极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高遥离开家之后,她就差了浅雪回照金巷去打听一下,顺便给苗南风带句话,就说都是自己人,若是蒋修要去,遇到什么事可以找高遥的父亲帮帮手。
她也只能想到这位身为真定府尹的阿舅了。
浅雪走了之后,沈云如就在家里一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一边等着消息。
“大娘子。”妾室李氏走了进来,恭顺地说道,“外面来了个女子想要求见您。”
沈云如平日里和高遥友人家的女眷也没少往来,此时亦并未想太多,便应了说让对方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红底绣牡丹百叠裙,头戴鲜花冠,鬓旁还插着两支瑟瑟珠簪的年轻女子便领着女使走进了屋里。
沈云如见之,不由一愣。
她从未见过这般媚态如春又一身诗书气的女子。
再看那纤足袅腰,周身的华丽之色远甚她往日所见,沈云如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只见这女子嫣然含笑,向着她礼道:“南曲施小小,见过高阿郎家大娘子。”
沈云如顿生厌烦,神色微凉地道:“施娘子是否来错地方了?”
施小小却从容地微微笑着,接过女使递来的一方木盒,亲手转到了沈云如面前,说道:“路过叨扰,这些钱是昨日高阿郎留下的,我本真心相请,此夜来佐樽之费就不必了。”
李氏帮手接了过来。
施小小也没有多说什么,客气地告了辞,离开了。
李氏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忍不住咋舌地道:“听说南曲那边好些个官ji都是家财千贯,还有像潘琼那样的更是有万贯奢华,今日见这施小小,竟像是不虚。”
沈云如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你很羡慕?”
李氏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那倒不是,汴京万数娼户,像她们这样出众的本没几个。”
沈云如懒得与她多说,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桌子上的木盒摆在那里显得有些刺目,沈云如一向知道那些官ji不避人,毕竟都是些可以按官署行牒去奉侯朝士郎君的。但她想到对方那一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