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之不知道为什么,这哭泣的女人会问出这种问题,四周簌簌飘雪,除了雪花飘落,安静的像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现在的场景便显得尤为诡异。
不知道自己躺
女人低下头,看着怀抱中的襁褓,热泪簌簌落下,她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您刚才说错了,大人……这世上的人,成婚之后,最为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与自己的孩子,有缘无分,您看看她,我的小娃娃,我甚至已经为她起好了名字,为什么,为什么才生下来她就……为什么?!……”
离开营帐大约有二里地的时候,温亭之一眼便看见了一块干净的雪地,他眼前一亮,领着小铁锅跑了过去,却听见西边传来女人的痛苦哭泣声,他心下疑惑,轻轻地拔出长剑,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拎着小铁锅,朝着那停在这荒山野岭的马车走去。
那女人笑了笑, 抱着孩子走到河流边上,轻轻地摸了摸孩子刚生生下来还带着鲜血的脸颊,“还好你还没有受苦,我的宝贝,妈妈陪你一起去,来生……来生……若是我们有缘,我还做你的妈妈……”
温亭之听见树林里的四面八方所有鸟鸣声都被湮灭,天地一片昏暗,日月失去光泽,绝望的像是要灭世,一个小小的孩子劈开所有黑暗的裂缝,朝着他快步跑来,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他的身后金光闪闪,仿佛有一对洁白的翅膀在煽动。
“不要……!”
数太多,到处都是是脚印,雪地已经被踩的散乱了,走了半天没遇见特别干净的积雪地。
但是一向尊重女性的温亭之却还是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夫人,我认为,若是成婚之后,最为悲戚的事情,应该是夫妻同床共枕,身在咫尺,而心却相隔天涯,同床异梦。”
温亭之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他视线慢慢的模糊,长剑猛地插入雪地里撑着身子,却无济于事,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占据了他的身体,他猛地朝后一仰,双手摊开,摔倒在了雪地上。
奇怪的画面猛地冲击温亭之的脑海,他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小孩子的脸,他往后退一步,身体发软,简直马上就要昏倒,头痛欲裂。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那女人凄厉的笑了两声,使劲的摇了摇头,轻轻地伸出脚,赤着脚就迈下了马车,一双脚好像不知道冷一样踩在了厚厚的积雪中,温亭之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才发现那女人身上那里是红色的裙边,那明明就是被她下身的鲜血浸染的!
马车里全是血腥味,一股脑的冲入了温亭之的鼻息,只是他之前的鼻子里面都是冰冷的雪地的味道,现在才缓过神来。
说完,女人便抱着孩子,纵身跳了下来去,一身白衣很快便消失在了水面上。
……
女人仰着头,像是质问苍天,她凄厉的质问声响彻山林,如同索命的女鬼一般,叫温亭之心口发麻,他安抚这状似疯癫的妇人,“夫人,您不要想不开,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啊……您想开一点……”
一边走着一边心想着要么找个干净的溪流,里面干净的流水或者冰块也行啊!
温亭之猛地掀开那马车的帘子,却看见一个头发散乱、哭的满脸泪光的女人在悲戚的哀嚎,女人的身旁还有一个穿着蓝衣的男子跪坐在那里无声的哭泣,像是已经傻了,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失神的看着对面的方向,甚至连温亭之挑开了帘子,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这位夫人,您想必是受了伤了,我是附近军队的人,我们有随军的医官,您要不要随我去,我带着您去救治一下!”
温亭之冲上前去,还是没有阻拦这个女人跳入冰冷的湖水中,结束了自己的年轻的生命。
他自己倒是能将就随便挖一点雪来烧水,或者去树枝上白一点冰疙瘩下来,但是他可绝对不能让韩郁用不干净的水洗脸洗脚,那人长得那么好,身份又无比尊贵,自己一个奴才能将就,他不行!
那女人走一步,就有鲜红的血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如同梅花绽开,却让温亭之心头颤抖。
那女人抬起被眼泪浸透的漆黑双目,神色似是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仿佛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大人,小女子请您告诉我,这世界上的人,成婚之后,最为悲戚的事情是什么?”
女人轻轻地撩开那襁褓中的小孩子,温亭之这才看见,那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又红又皱 ,安安静静的睡在襁褓里。
温热的泪水从温亭之的眼角滑落,他终于彻底的陷入了昏暗中,四周是茫茫无边的白雪和寂静的山林。
“……爸爸……爸爸……是我呀,爸爸啊……?”
“这位夫人,您是……怎么了?为何在此地,如此悲伤的哭泣?”
无数的黑色的飞鸟从树林中翩翩跃起,压抑的大脑终于承受不住潜意识的痛苦,一股脑全部在他的脑海中释放了出来,温亭之快步的走向那个奔跑而来的小孩子,一把抱住他,他浑身冰冷,毫无生气,温亭之轻声说,“乖乖不怕,不怕,天空再黑,爸爸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