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斯内普的认知里,并不包括自己。
去做这种事也好,遇到这种事也好,都不会有他。
然而他怎么会忘了,奥罗拉·菲尔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例外。从遇到她的第一天起,她就不在斯内普的意料和计划之中,却逐渐把他所有认知里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就像她现在的突然出现一样。
当她笑着朝他跑过来的时候,斯内普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看到了光。
……
很显然这是一家专供麻瓜们用来消磨夜间无聊时光和冗长生命的地下餐饮店,它毫不起眼,装潢简单,灯光昏黄,窗户上贴的海报都已经发黄卷边,斑驳到褪色,露出背后的黑色封闭石墙。里面除了服务员就只有零星的七八个客人,散坐在餐厅的各个角落,老旧的音响里沙哑地播放着Yann的《La veillée》。
不过对奥罗拉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毕竟她现在的生物钟还停留在美国的时间,正是需要吃晚饭的时候。她接过传菜员殷勤递过来的菜单,很快做了决定:“一份蔬菜柠檬汁鸡胸沙拉配意大利面,谢谢。”然后,她又转头看着身后侧的黑衣男人,“您要来点什么吗?”
“不用。”斯内普简单回绝。
两个人很快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坐到一个靠墙的双人位置上,一人一杯作为赠饮的红茶。
奥罗拉习惯性地把眼纱绕在手腕上系个结,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好,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雾气晕花她的镜片。她原本想的是自己出来简单吃个晚饭就好,却没想到斯内普居然和她一起来了。而对方就坐在她对面,丝毫没有要动面前这杯红茶的意思,只是表情接近空白地沉默着,眼神是一种混杂了所有情绪后的漆黑。
斯内普注意到奥罗拉冬袍上别着的那枚胸针,是自己送给她的。这个发现让他的视线本能地移向手边的红茶,灯光漂浮在镜子似的深色水面上,像一块半凝固的蜂蜜糖。他很快又重新看向对方,正好她也朝自己看过来。
目光交汇间,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却又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手风琴的慵懒声音在流淌,各种开酒瓶的声音,还有酒饮注入杯子里的声音,其他客人在一起低声讨论各种话题的声音。
不算多Jing致的晚餐很快被端了上来,奥罗拉朝送餐的服务员习惯性道了谢,用叉子卷起面条,再次看向他:“我会尽快吃完的。”
“用不着。”斯内普略微扬了扬下巴,暖调的光线并没有让他的神情温暖多少。
他想起刚刚在街道上的那个拥抱,一种极度的轻盈和沉重同时翻搅在他的心里。没有人知道奥罗拉今天会回来,更没有人知道她居然会直接出现在自己住处的街道上。
那一瞬间的相见,如果要他说没有任何冲击显然是假的,然而在无法掩盖的欢愉背后,更是一种让人极为不安的沉重。
因为在奥罗拉抱住他的那一刻,斯内普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同时刺痛了一下。这种不算多明显的感觉立刻让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深黑色的Yin影,因为黑魔标记和黑魔王的状态是息息相关的,也是斯内普心里最深的顾及。
所以你为什么非得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斯内普看着怀里的女孩冲他抬起头,看着那双就算用世间所有珠宝堆砌在一起也比不上的闪亮暖棕眼眸。
她的头发上还带着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冬日阳光,普利茅斯的细雪,还有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温柔美好未来。然而她却背向着这些,义无反顾地跳下深渊来拥抱着自己。
也是在那一瞬间,斯内普心里忽然响起一个细弱的声音,告诉他:“你明明已经知道,再也不会有了。那个会为了你提出去完全陌生的伊法魔尼,为了你提出想要保护她在乎的人,所以拼尽全力地去让自己变强,为了你而放弃许多更好更显眼也更能体现她价值的机会,而想要留在霍格沃茨。甚至会为了你头也不回地跨越六千公里,只为赶上一个每年都会有的普通圣诞节的人。”
“除了她以外,再也不可能会有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救你,毫无保留地接受你,那只会是她了。
这是你所有生命里唯一的机会。”
而斯莱特林,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哪怕它渺茫到几乎看不见。
这个想法是如此强烈,在冒出来的一刹那就彻底摧毁了他一直以来的那些虚弱拒绝和抵抗。于是那只原本伸出去是为了握住奥罗拉肩膀将她推开的手,在空气里停顿一下,转而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女孩的身高刚刚好,抱着他的时候额头正好抵着斯内普的肩膀,能被他一手完全环抱住。
他们两个就像一对无药可救的赌/徒,互相都在用尽全力去摧毁对方,强迫对方屈服于自己的观念。斯内普一次一次地试图欺骗自己也欺骗奥罗拉,逼迫她承认那些所谓的感情都是错误荒谬的,时间会无情地把那份脆弱的情意碾压得粉碎。而奥罗拉也一直坚定不移地用行动去尝试着让他明白,她的感情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