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她挺开心的,但还是吃得不多,蒋鹤声看她小口吃饭都觉得着急。但她摸着肚子说饱了,那样子真的很可爱。
她讲那句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多在肉体极致欢愉的时候才讲。她这人轻易不讲爱恨,若是讲了,大约也是朝着“永远”去的吧。
翻来翻去,找到了一张她小时候幼儿园演出的光盘,上面是蒋襄的字迹。
第一是她要和那个男生一起唱歌,第二是她下周的重要日子有了别的安排。
抱一抱,他说,我还想爱你。
他明白了,她还别扭着。
想了想,没有说“永远”。
卧室的旧房门也被换掉了。
她今天下午是有一堂课的,三点十分下课,走回来大概需要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差不多三点半就能见到她了。
第二天这张光盘的内容放到电视机上,被全家人观摩的时候,她气得直跳脚,像只炸毛的小猫。他残忍地告诉她没有歌唱的天赋,言外之意是,叫她少和别的男的接触。
蒋鹤声心脏一阵酸痛,难以言说究竟为何。
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蜷缩在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他快幻听了,一闭眼就是她
她提出要回老楼住,并为此撒了个不痛不痒的谎。他心里一沉,她还是要怪他,怪他越界,怪他恬不知耻地贴上来。
睡不睡都一样,反正梦里也是她。
“女儿寒寒,六岁幼儿园毕业演出,特此纪念。20xx年x月x日。”
蒋鹤声很想冲过去抱住她,用尽全力和她纠缠,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忍住没动。
蒋鹤声最近睡眠好一些了,但也没有那么好,等待的过程中,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却也没有睡得那么实,他能听见有说话的声音,有人笑有人喊,有校车停下来,有保安骑着电动车鸣笛被学生骂。
夜晚的阳台很凉,晚风把烟柱吹得歪歪斜斜,他的叹息把它们撞散在广袤的黑夜中。她还是那么美,柔弱自有柔弱的破碎,骄纵起来又那么明艳调皮。他看着她的时候想,月光照在她的发顶,她发如雪,此刻算作他们的白头。
他深知她也是动摇的,不然不会回应他。又或许是条件反射,毕竟他们吻过那么多次。
说到“永远”,蒋鹤声又想,她似乎从没有说过“我永远爱你”之类的话。爱只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生效,保质期是很短暂的。蒋鹤声开始后悔:他自己怎么也没有讲过“永远”呢?
他拳头攥了攥,走过去,狠狠砸了两拳。
幸好季滢是个嗓门大的,蒋鹤声勉强听见几句,前后猜测一番,就能知道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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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一定要去接她回来。蒋鹤声想着想着,终于在贤者时间里睡着了。
蒋鹤声走进厨房给她拿饭,两个人不知怎么就暧昧起来。他是个凡人,有最真实的爱欲,十次欲念里,他大概只能与自己对抗三次,此时此刻就是那七次之一。
这段十几分钟的视频还没放完,蒋鹤声就射了。
她被一个背吉他的男生搭着手臂,不知道在说什么,太远了听不清。和他一样在窥探的还有季滢。他们聊了几句,季滢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脖子。
她再坐上车时,像是变了个人,对于他的暗示,她直截了当地回绝。
在一阵喧闹声中,他醒了过来,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马上看表,已经四点多了。他四处张望,真的看见了那张梦寐以求的面庞。
她睡了,睡前允许他抱了一下。没拒绝就是允许。他为这个拥抱欢欣雀跃,再度失眠,于是慢慢踱上楼梯,躺在杂物间的地上找回忆。
h是寒,也是鹤。
给她拨电话,她看见了,竟然犹豫了几秒才接。她看见了他,没能第一时间掩藏得住,蹦蹦跳跳向他跑来。
那件事之后,他第一次放纵欲望,想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她高潮时说的“我爱你”。
他尝到了她舌尖有豆子的醇香,有白糖的清甜,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味道,这些味道诱使他吻得更深、更深。
“我永远爱你,h。”
不是见她的背影,也不是望她的窗户,更不是梦中她模糊的脸,是真真切切地面对面,可以说话,又或许可以拥抱。
周五下午,他有种学生时期隔很久见到异地恋女朋友的激动心情,手头还有些工作,索性丢到下周再做。他直接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急匆匆地抄最近的路赶到x城大学。
别的都囫囵吞枣,就她夸那男生有才华那一句听得特别清楚。
他站在老楼的客厅中央,扫视了一遍这陈旧的过往。那扇门还敞开着,似乎还是那夜景象。
蒋鹤声办事一向利落,小半天的时间,老楼几乎被改造成了新房,除了冬冷夏热之外,没有一丝缺点,一切东西都是崭新的,没有半分腐旧的痕迹。
他划开手机,不知道该把这句话往什么地方发,想来想去,改成了微信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