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不说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也几乎遍布全国,有的也在国外有了不错的发展。他们中的一些毕业多年后仍与我的父亲保持一定的联系,偶尔打个电话分享一下近况,有时还相约一起出去吃个饭。
父亲是在大学时认识的母亲,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在我懵懂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很好,到处游山玩水,对工作一丝不苟,也参加一些科研活动,心里装着宏图大志,渴望一展身手那时候,他意气风发,但也为此累坏了身子,几年后,查出了心脏病,从此便一心教书。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很好,相敬如宾,经常饭后一起出去遛弯,唠唠嗑,有时哼着他们那个年代的歌慢悠悠的晃回来。母亲一向勤俭持家,靠着父亲年轻时攒下的家底,父母只需要正常的工作,生活就还能有富余。
我成年后,工作上正有气色,忽然听闻噩耗,母亲打来电话,让我赶去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他严厉又慈爱的脸只剩下了行将就木的苍白。他拉过我的手,向我交待着。
“我的遗嘱已经写好了,你一定要切实地按照上面的内容去办,照顾好你妈,她很爱你,有空的话,多回家看看。”
不久,他就去世了。
我接到他的遗嘱的时候不禁觉得感慨,除了财产的明细交由我来打理,上面大多是一些把他当年当老师的时候收缴的同学的手机还回去这样的琐事,只有一个人,一个女孩子,父亲让我把他书房里所有的书都寄过去,连同一封信和他自己的手机。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人的电话号码他都写的清清楚楚,那些人他经常主动联系,我还以为是他们关系很好,原来是确认联系方式有没有变更。
我拿了父亲的手机,挨个查找电话,打过去,问清楚了地址就寄过去,他们中的一些也推辞了,我便以这是父亲的遗愿让他们好收下。所有人的电话在通话记录里都有记录,唯独那个女孩子没有。
我打过去时,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里面是个中年女性沉稳的声音“喂,老师。”
“你好,我是他的儿子,他已经病逝了,我给你打电话是遵从他的遗嘱,他想要寄一些东西给你,我想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了。
“一个星期前,我办完了他的后事。”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想,这一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说话像是命令。
“不用了不用了,我寄给你……”
“我在国外。”
“那……好吧,我在xxxx。”
“我三天后到。”
“再见。”
“再见。”
对方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我看着收拾出来的5个大箱子,父亲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至于那封信,我准备到时候亲手交给她。摸着蜡封的油印,我心想着,还从来不知道父亲会会这样处理信件。
三天后,我接到了那通电话。
“我在楼下。”
我从楼上望下去,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站在下面。
“东西在楼上,我马上搬下去。”
“多吗?我去帮你。”
似乎是不容置疑的,她没有等我的回答,挂断电话径直上楼。
她出现在门口是,我无比惊讶于她的迅速,她似乎把路线牢记于心了。
她先是客套了几句我的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让母亲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接着被母亲引着,去父亲的卧室,书房转了转,父亲的东西已经被我清空了,他本身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书,就是一些当年收藏的音乐海报。
期间,母亲多次问她跟父亲以前的往事,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他教的一个很普通的学生。”
后来,我帮她把箱子都搬了下去,她打了个电话,叫人来运。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拒绝了,这实在是个锋芒毕露的人,从她的语言神色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十分的冷酷,我并不擅长应付这种人。我把信交给了她,她放进口袋,没有多说什么。
她问了我父亲的墓地在哪里,生前喜欢干些什么,她神色冷冷的,我也看不出来这是客套还是别的什么。再后来,她就离开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很快,我也就忘了她。
直到这年清明,我们去看望父亲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在墓前放了许多的龙舌兰,真的很多,但那个人只是个送花的,买主另有其人,他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过清明这么大手笔,999朵龙舌兰……
我看了看母亲,她沉默不语,她把手里买的的那束龙舌兰放在父亲的墓碑旁——父亲生前爱喝酒,爱喝龙舌兰,也爱养花,爱养龙舌兰……
后来的每个清明都有这莫名其妙的999朵龙舌兰,母亲也不再去看望父亲,转而让我代劳。
后来,我发现父亲的一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