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不知怎么的,织妤总是做梦,梦见如屋檐一般灰的船,梦见船头立着一只脊兽,船尾还挂着水鱼。可她永远到达不了那艘船,也没法登上那艘船。她在梦里看着,也在现实之中看着。看着,又望见那轮月,好像久久凝望的背影。
今天是初四,月只弯出一钩,她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怪自己下午贪杯多喝了一蛊茶,才会迷迷糊糊睡了之后又清醒。她皱眉,手往下摸出烟,好细的烟,只在光里挺着一线白。含着烟点燃,织妤推开门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儿,起初她以为是人,四下定睛,没一盏灯亮着,只有院子里的树叶子在响。
织妤靠在门上,忽觉得一阵冷,初秋的天气,她就要觉得冷了。织妤没觉得是自己穿的少,吊带的绿丝绸裙子,她当做睡衣来穿。她如此钟爱这条裙子,只因为它仿着旗袍来做,突出曲线。只要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微凸的小腹;她确实不再比当年了,不再是曾经那样漂亮的多汁柔嫩的样子,只剩下微凸的小腹和还尚圆润的手臂突出她没老全的事实。织妤站在镜子前看过,她的身体唯一的漂亮就是曲线尚在,没厚成牛rou的样子,却也没有年轻时那样薄。庭方曾说过她的腰好像一折就能断,现在看,似乎柔韧了起来。
回过神,烟丝快要烧到末尾,嘴里味道还淡着,她又要点燃一根,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织妤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甩开他的手刚要呼救,那人却捂着她的嘴将她从后抱在怀里。织妤挣扎起来,可她被紧紧的抱在怀里,动弹不了。那个人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身体迫使她弯了腰。“这么多年,也没戒掉烟吗?”这熟悉的声音就像一口井似的,将原本还在挣扎的织妤一头拉进布满青苔的枯井,黑黢黢的夜里骤然温度升高,可她却僵住,动也动不了。
他的声音没变多少,身体却愈发宽厚,滚烫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不断传过来。她的背后淅沥出了一层汗,她僵着,头也不回,缩在那好小一个。庭方抬手摸她的头发,一如几年前他期待的那双眼睛。细软的头发,在黑黢黢的夜里像一摊糊了花了的颜料,滴落在他望不见的地方。他迫不及待的贴着她,在她细软的头发盖住的耳边问:还记得我吗,织妤?织妤捂着嘴颤抖,一时间思绪上涌如同泉水喷溅,她恍然想起自己滴在庭方脸上的泪,如今滴在自己的身上,滚烫的炸开,从心尖上淌下来。
她原以为心尖只能淌血,如杜鹃口中的血,高判立下生离死别。织妤缓慢的,粗重的转身,问到:你过得好吗,庭方?那张脸迎着细微的月光,铺陈在她眼前。说不明人的成长,道不清人的改变,她只觉得这张脸张开了,英朗了,岁月也悄悄的攀在他脸上。可他正当青春,老是不老的,却也不再是年少的样子。织妤有些感慨,只当他在外面也吃尽了苦,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原以为……我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
“外面多好啊,天地多宽,广的比海还阔,出去了谁愿意回来?”
庭方笑着抚织妤的脸:不见得,有好也有坏。织妤拿开他的手,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老了,庭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这里变得太多,我老得太快,太快,我已经追不上你们了。庭方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她在说自己的皮相还是内心,亦或是两者都有。可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她圆润的肩头,以及微凸的小腹;他的满腹经纶挤不出一字夸奖,心头堆积的炽热烫地他难耐喘气:没有老,没有老,织妤,你没有老,只是没有人好好抱过你。
他自顾自的俯下身,将织妤抱起来,一脚迈进屋子还腾出手关好门。“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没想到还抓到你不睡觉抽烟。织妤,不辞而别是我的错,我那时候太小,不懂离别原来这么痛。你忘过我么,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多少话么,你记得么?”他坐在床上,将织妤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脖子;怀里的人对这种亲密的拥抱明显不适,颤抖着抓着他的衣服。
他的心好像也被抓住了,觉得疼,觉得呼吸不畅,也被这种暧昧冲的发热。织妤不说话,咬着下唇抖像个筛糠,她无法平静的望着他,在他抱自己的过程中已经不知道哭了几回。多年的想念忽然被打开,她被铺天而来的欣喜冲晕了,她又那样期艾的看着他,眼里是在黑暗里也忽略不掉的漂亮的光点。庭方问她,你还记得么,她不敢忘,位卑未曾忘国忧,她囿于四合院也没能忘记庭方曾带给她的短暂的自由。
“没忘……不敢忘。”她抱着他的脸,眼中蓄满泪水:这次回来待多久,又要走?他不说话,笑着亲在她的眼睛上,这一吻,吻得她泪滴掉落,落在她的裙子上冷得一激灵。他不出声,只是逡逡吻过她的脸,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呼出热气之间,猛然想起她曾经薄得似乎要断的腰肢。他往下一摸,腰肢柔韧,皮肤滚烫;依旧鲜嫩的像颗荔枝。庭方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深吸一口气。“织妤,好想…好想和你共度一生。”
织妤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一处shi热,像段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她捧起庭方的脸,那张脸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张脸,张开了,好看了,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