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安然无恙的消息仿佛一汪甘泉润泽了拉法尔悲痛干涸的心,失而复得的喜悦令这位年迈的母亲情难自禁地落下热泪,她双手紧抱着希娅,泣不成声地哭了半夜,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她问希娅是如何在风暴中活了下来,这几个月又是如何艰苦度过,尽在担忧她孤身在外吃下的苦头。
艾lun和汉斯同样双目泛红,父子俩看着坐在床上抱头痛哭的母女,半句话都插不上,
希娅倒是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洗净了一身血污,不然她的母亲在看见她那副狼狈的样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拉法尔是个勤劳能干的妇人,洗衣做饭,料理家事,时而还要做些重活,在希娅印象里她总是有着用不完的Jing力。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母亲会在短短几月里憔悴至此,仿佛老了十岁。
希娅没有提及怪物的事,她擦去拉法尔滚烫的眼泪,轻轻抚摸她耳边扎眼的白发,一句一句耐心回应着她的担忧:“父亲应该已经说过,我们出海那日遇上了风浪,海浪太急,我身上绑着的绳子也断了,后来我不幸掉入海中昏迷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被浪花卷至了一处偏僻的海岛,那里荒无人烟,只有一座废弃的石屋。”
想起逃离的石屋,希娅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一旁靠着桌沉默不语的艾lun敏锐地发现了她不自在的小动作,但并没有插话。
汉斯低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闷头抽气味浓烈的草烟,也没有开口。
希娅接着道:“那屋子有些老旧,也没有人居住,但好在尚能遮风挡雨,这几个月我就是在那儿庇的身。”
希娅说到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在那石屋里发生的一切,她是如何和怪物相处、如何在夜里与它共眠。
她本可以把所有的实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她的母亲,但她知道,这除了让家人更担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几个月的光Yin在希娅口中显得如此无足轻重,可拉法尔却仿佛从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切实看见了希娅小小一个人在岛上艰苦求生的日子。
她满目心疼地看着希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声音哽咽道:“我可怜的女儿,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希娅摇了摇头,浅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已经没事了,妈妈,别难过了。”
见母亲低声抽泣起来,靠桌站着的艾lun忙接过话头:“那之后呢,希娅,你是怎么离开的那座荒岛?”
他垂着眼皮,和希娅相似的浅褐色双眸直直看着她,目光锐利而炽烈,希娅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
比起父母,她的哥哥太过聪明,如果她的谎言编织得不够Jing细,很可能会被他识破。
希娅道:“岛上有一片林子,离石屋不远,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伐木造船,在海上漂行了几日,才回到特里斯。”
她说着,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艾lun本想问希娅何时学会了造船,可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又咽下疑问,默默叹了口气。
他迈着穿戴了支撑器的沉重双腿朝希娅走近,弯腰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好好休息,希娅,明早见。”
他说得很慢,仿佛在以此克制自己激动欢悦的情绪,低缓的语调在深夜里听来有些沙哑,又令人安心。
希娅仰头碰了碰他的脸颊:“明早见,哥哥。”
时间已经不早,艾lun回房间后,汉斯和拉法尔为希娅端来了热羊nai和晚餐吃剩下的面包,看着她填饱肚子后,不舍地和她道过晚安,也离开了。
怪物虽然已经消失,但它最后留下的话却如同荆棘在希娅心头扎了根,令她猜不透它究竟想做什么。
回家的这段时间,希娅有时在夜里会听见窗户被风吹响,起身一看,见窗户模糊映照出一个沉默魁岸的身影,可等她提心吊胆地悄声走近,它却又消失不见。
一次又一次被怪物惊吓,希娅几乎日夜难安,Jing神紧绷夜不能眠,没多久,她的Jing神竟比在岛上更加萎靡,像是病了。
拉法尔察觉她神思恍惚,成日心不在焉,担心她在外面受了伤瞒着不肯告诉家人。是以这日夜里希娅洗澡时,拉法尔不放心地跟进了浴室。
油灯昏黄,希娅脱了衣服,无奈地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像只圆润的窝瓜被拉着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拉法尔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才松开他。
除了怪物在她耳廓上留下的细疤,希娅身上并无别的伤口,然而拉法尔皱着的眉眼却并未舒展,她沉默地帮希娅穿好衣服,什么也没说,但等夜里希娅准备休息时,拉法尔却又来到了希娅的房间,她坐在床边,握着希娅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希娅,你告诉我,是不是有男人欺负你了?”
她像是担心这话会再次伤害到希娅,语调温和至极,可这话仍如闪电将希娅劈了个措手不及。
她显然没想到拉法尔会这么说,更不知道拉法尔是怎么猜到的,她愣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我……”
拉法尔如何不明白希娅的犹豫代表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