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琢实在看不下去,对唐公瑾道:“大人,他常常说胡话,您别理他,让我把他带回去吧!”
石琢见阿升已经被药力弄得脸色灰白,连日来又不肯吃饭,十分可怜,便和父亲商量,这一天先不要给他吃药了。
石铮看着阿升憔悴无力的样子,又想到今日听闻今年春天北齐已被西秦所灭,料想危险不大,就答应了。
余溪手拈胡须,道:“是药三分毒,药效越强,毒性越大,幽梦散本来就是对付神智狂乱之人的药物,自然会对身体有一定损害,但路途上也就说不得了,总不能因为他给大家带来麻烦。“
石铮在城里找寻合适的房子以便安居,这一天看了几所房子,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回来就看到儿子和阿升与几名巡捕官搅合在一起。他心中立刻一惊,这人如果忽然清醒过来,和军官说些什么,自己一定会有不小的麻烦。
说着伸手就去拉阿升。
石铮见唐公瑾是为首之人,便冲他一拱手,道:“大人,这两个都是我家里人,他们二人时常胡闹,没想到今日冲撞了大人,我现在就把他们领回去。”
正在这时,巷口出现一个男人,他遥遥地便说:“阿升,阿琢,你们在干什么?”
阿升唯恐被他带走,惊叫着不住躲闪,把唐公瑾当做了挡箭牌,围着他和石琢兜圈子捉起迷藏来。一时连唐公瑾都哭笑不得。
,他这是药力未过。能让他这样的人安安稳稳睡一整夜,劲道怎么会小?即使药性退了,身体要恢复过来也得一段时间。不过他今天不是挺安静的吗?”
一个月之后,终于来到南梁的一个繁华重镇——襄州城,石铮想在这里安家。古语云“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如此热闹的地方反而更不会有人注意自己,而且儿子日渐长大,也不能一直让他待在穷乡僻壤,变成一个孤陋寡闻的乡野村夫。
阿升被石琢哄了一会儿,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活动。正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大步走过来,阿升看到这几个人,眼睛立刻就直了,石琢只当他是害怕这些佩刀带剑的人,就笑着想拉他到床上去。
阿升这一个晚上没遭罪,第二天精神就好了一些, 石琢为了逗他开心,就陪他趴在窗前看外面的街景。
第七章
但走近一看,见几个巡捕抱着肩膀一脸轻松,有说有笑地看着那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就像看着两个顽童追逐打闹一样。
其他几个差官觉得这事实在滑稽,纷纷把已经出鞘的刀剑又还了回去,嘻嘻哈哈地说:“你这人怎么长了个兔子胆?连个半大小子都怕!你这个身量,他还能打你吗?”
唐公瑾瞄着阿升,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这孩子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哪知阿升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推开他,双手撑住窗台,扭腰翻了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真有些回复了当初做刺客时的身手。但落地时却原形毕露,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可他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就向那几个官人跑去,嘴里叫着“救命!”
他们住的是一个僻静街巷上的小客栈, 客栈共有两层,他们住第一层。巷子虽然安静,倒也有些卖汤饼杂货的从这里经过。
阿升见没人信自己,更加着急,带着哭腔连连哀告。
接连几个晚上,投宿之后,余溪都让石琢给阿升灌汤药,石琢虽心中不忍,但为了免除危险,也只得这么做。
阿升见石琢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心脏吓得一抽一抽的,紧抓住唐公瑾的胳膊,不住哀求:“我不去!救我!”
阿升虽然人疯傻了,当感觉却分外敏锐,直觉地知道这每晚的汤药对自己不利,几天之后就抗拒着不肯喝,可每次都被余溪和石琢钳制住强灌下去,他虽每天精神萎靡,却更恐惧了。
唐公瑾把他从身后拖了出来,看了一下, 见这男子身上除了有一些泥土,倒并没有什么血迹伤痕,穿得也齐齐整整,头脸干干净净,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倒真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但看他吓得不住哆嗦,又不像是作伪。
石琢一听,更加担忧,道:既然药性这么猛,常给他吃会不会让人变傻掉?“
唐公瑾再看这少年,见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虽然相貌精神,手脚灵活,但怎么看也不像能伤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样子,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半点没有凶狠之气,却怎么让这男子怕得这么厉害?
唐公瑾见石铮身姿雄壮,面容沉稳刚毅,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心中便有些好奇,这样的人物怎么窝在这么个小巷子里?
唐公瑾刚从巡捕营领了公差出来,却突然斜刺里有人冲出来叫救命,他还当这里有人打劫害命,手按刀柄警惕地看过去,却见一个青年男子连滚带爬地向自己跑来,到了自己面前后立刻躲到自己身后,抓住自己的衣袍不住瑟瑟发抖,还不住哀求着“救我,救救我”。
这时一个少年飞快跑了出来,一脸气恼地说:“阿升,你胡闹什么?快和我回去,不要耽搁差官大人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