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勖用衣服虚掩着姜显的脸,抱着他走出审讯室,审讯室外的人也不敢拦,刚才那个被踢了一脚的狱警跟在陆勖身后,阻拦的动作犹豫不决。
就在陆勖快要把姜显带出监狱时,他才几经挣扎地开口“六哥,您要把人带去哪儿?”
“赵总长问起来就说人我带走了。”陆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不行啊六哥,您这样不是让我难做吗?”狱警一时满头大汗,忙不迭说“这我没法向总长没法交代啊!”
这回狱警没有等到陆勖再开口对方便停下了脚步,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搬出总长还是要有点用的。
注意到陆勖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他顺着陆勖的视线看去,浑身一凛,立刻肃然起敬,“赵总长好!”
监狱的走廊四周封闭,深灰色金属墙面,顶部悬挂有照明灯带,狭长的走廊在陆勖等人停下脚步后响起另外的脚步声。
从正对面走来一批人,为首的人身材高大,气场不凡。离近了看,那人约莫四五十岁,面部棱角分明,目光犀利。从他出现开始,所有人便大气也不敢再出。
“万爷。”陆勖说。
赵世万的眼神警觉而敏锐,他没看陆勖,而是把视线落在了被衣服盖住了上半身的姜显身上,而后才悠悠然对上陆勖的视线。
气氛瞬间就僵持住了,片刻之间空气中没有一丝声音。
“给我十天时间,我能问出你想知道的。”
哪怕从对视到开口仅间隔几秒,也还是令人觉得时间被抻得漫长而焦灼。
赵世万剑眉一挑,“五天。”
“六天。”陆勖神色如常,细节处唯有颌线紧绷。
“三天。”
陆勖的声音保持着原有的沉稳,“好,三天。”
赵世万微微翘起嘴角,似乎是真满意这样的结果。
陆勖抱着怀里的人从赵世万眼前走过,路过时赵世万他在身旁说道,“小勖,我等你的结果。”
“别让我失望。”赵世万的最后一句话在陆勖的背后由实变虚。
待陆勖走远,赵世万嘴角的笑冷了下来,面容像凝起了一层冰霜,看得狱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待对方发话自己就主动硬着头皮上前,“赵总长,我们也是实在拦不住……”
·
巨幅玻璃投影出另一空间,一道身影自远处出现,金属机械义肢上缠绕着黑蛇。
“赵总长,你一声不吭地就来我这里抢人,这不合适吧。”要不是碍于虚拟投影,他此刻恐怕已经冲出投影屏,到勖崇山面前了。
“越俎代庖的事我暂且不论。”赵世万屏退左右,“但他,你动不得。”
“我不动他,你就动得了吗?”伍琮笑道,“他上次在特区失踪,方舟基地的高层就立刻向你施压,要求全区协查,这次的协查文件早就下了吧,你再不回应,就该坐实你要独立的传言了……你要做第二个‘陆烟平’吗?”
赵世万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而Yin翳,伍琮说完,识相地闭上了嘴。
赵世万的办公桌前亮起全息屏,他抬手翻阅起狱警传输过来的虚拟刑讯数据,眉头越拧越紧,“病毒这一步还是太冒进了。”
“万一他根本就不知道抗体在哪,万一根本就没有抗体呢?”从刑讯数据上来看,四次刑讯的意识影响强度一次比一次强,第一次和第二次结束还能阐述完整清晰的逻辑,但没有任何可用信息,第三次到第四次结束,意识开始模糊,产生幻觉和逃避,下一步就是意识崩溃。
如果最终的防线被击溃也还是没有得到问题的任何答案,那么只有两个结论,一是被执行者Jing神意识超乎寻常地强悍;二是讯问的问题对于被受刑者来说无解。
“不,抗体一定存在。”伍琮笃定,“当年的蓝图计划利用后来的矿洞遇难幸存者作为抗体的临床试验对象,那些人被像小白鼠一样圈养起来,实验死了很多人,只有作用在我身上的抗体药剂成功了。”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像他手里的蛇一样,Yin狠又冰冷。
两人沉默了几秒。
“但愿你口中说的抗体还存在。”赵世万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带有轻微的回音,显得有点不太真实。
·
姜显猛然坐起,心有余悸的残影还在大脑中闪回,同时感受到的还有刚睡醒的昏疲。
地上洒满了扎眼的阳光,从窗外看去,已经是傍晚。
姜显下床,刚下地一阵腿软,磕地上跪了半晌才从眩晕中缓过神来。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能确定自己已经离开监狱了。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四壁的墙皮泛黄,有些地方稍显斑驳,除了他刚才躺过的窗外就只剩下一个门窗紧闭的阳台。
姜显挪到门扉处,推开走了出去。
人语喧闹声,随着一阵阵海浪卷携了过来,间或有卖力的吆喝声猛然奋起,又厚又实。不远处有一老旧古朴的码头,渔民出海归来,在岸边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