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前两天高考改卷,东外历史系老师不够,白慎华被抽过去协助阅卷。
结束后是谢院长的答谢宴会。院长带“杰出人物”陪酒局,白慎华则带了大黄来挡酒。作为朋友也是“酒友”,大黄是非常够意思的,很多时候白慎华需要单独出去和外面的教育厅领导或者赞助商谈东西,学生会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白慎华单刀赴会,大黄往往都会主动请缨陪着他去。而白慎华呢?——白慎华可从来不心疼哥们,该推杯换盏挪给大黄喝的酒,一杯也不会少。
大黄的手机屏保又换了一个大胸美女,白慎华手爪子捞鸡腿时,油溅在屏幕上了,大黄心疼,白慎华慎华嘲笑了他,“大黄,你怎么还喜欢胸大的?”
酒过三巡,他舌头有点木了,大黄也胳膊撑在了桌子上,眼神稀碎地看着他,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大黄不服,牵衣服下摆擦着手机,“呵呵。你难道不喜欢美女吗?”
很明显感到了大黄不同以往的不服,“大黄,不是我跟你讲道理。”白慎华皱着眉,或许也是喝了酒,导致他有点儿爱装,这样才显得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的逼格,“你谈恋爱你看胸有什么用啊?那胸装的什么呀?那胸会和你看同一本书,想同一件事情吗?就当是一碗水,她和你旗鼓相当吗?”
大黄:“旗鼓相当?啥啊?”他脑子有点乱,还真翻译不出来什么叫旗鼓相当。他晕得很,听了半天大概就听懂了他那还是不爱花瓶的自负话,于是他猛地拍桌——虽然力气真没使大,也使不出来,但他觉得气势够了,能挡住这小子装逼了。他指着他,那是一脸挡也挡不住的疑惑和嫌弃啊,“停——你告诉我,你一眼见到那位,你就看出他读了多少书,值得你喜欢吗?”
白慎华嘴唇微微动了三秒,眼神在红酒的暧昧、白酒的纯烈和啤酒的浑浊间来回了几下,安静了。
白慎华像个疯子说天书:“我与他,是本为因,无为非果。”
大黄又开始夸张,像是家长第一次听见弱智儿童说话了:“你在说什么几把?”
酒桌闹闹嚷嚷的,白慎华也赌气:“我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原因。”
大黄:“你装你妈个死癞蛤蟆,都是青蛙,你搁这儿学什么道家小王子呢?好色就好色,多读几本书,你好色就不叫好色啦?君子好逑,我也知道。”
“去你妈的。”
他不说话了,只拿起酒杯继续喝。大黄冷笑一声,白慎华拿起酒杯,明显思绪飘渺。
“喝啊大黄。这可是谢院珍藏的茅台。这酒喝了……学校的新项目就可以开了……”
“你就是喜欢绷着。”大黄嘟囔:“你又逃避话题,就不承认也是见色起意……”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老师过来了,那些赞助商也来了。白慎华醉个屁,他开始看不顺眼大黄了,逮着他就灌。后来白慎华也真的醉了,司机送他们回去。谢院躺在前面副驾驶,两人横七竖八睡在后座,整个车里都是浓浊的酒气。他俩和院长老相识了,彼此也不会客气和保持姿态,只是各自处理着自己身体里对酒Jing的反应。大黄伸着手想去扒开车窗吹风,支撑起身体的时候,听见垂着头满身酒气的白慎华嘀哩咕噜自言自语,就像在说梦话一样。
“是,我也喜欢,胸大的。”大黄惊呆了,看向他,白慎华眯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笑得都有点暧昧,眼睛里明明只有觥筹交错,却仿佛目睹了波涛汹涌。
哦哟,酒后吐真情了,指不定还有点不要脸的幻觉。大黄冷笑:“你他妈的,承认就好。”
他看他一眼,拨他脑袋,“别装高冷了,弟弟。你啥样我还不清楚啊?”
他们咕哝着,脑袋凑在一起,像一对难兄难弟。
白慎华抵着他的额头说:“大黄,你要真想做个好人,你把南寓给我弄走吧。我受不了他了。”
大黄眼皮沉重地张罗不起来,声音也轻。
“我他妈倒也想啊,谁想要你他妈谈个恋爱,我也跟着遭殃——不过,你他妈的,又废话……先问问你自己,舍得吗?”
白慎华笃定,虽然语气有点飘:“我舍得。”
大黄:“净跟我说屁话。白慎华……你我谁跟谁啊,还装……你他妈舍得了个几把。”
他手甩向一边,好像不想管他了。
“从一开始,你就他妈把他当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叫你做什么,你都舍不得。”
大黄突然生气,他猛地推开他:“老子明天要去见美女网友,你自己去和南寓玩。你被他打死,我都不会回来看你。”他翻了个身,脑袋重重地砸在白慎华头上,“我要买黄玫瑰……那女孩喜欢黄玫瑰和尖叫鸡,她长得贼像我初恋,比姓南的温柔大方一万倍。”
白慎华也陷在赌气里,被砸也不痛,他反驳大黄:“我回去就抄笔记,你等着,我绝对不看他一眼……”
大黄才不信呢,他颇具格调地一声冷笑,瞥了一眼他:“希望我回来,你眼珠子还在——可别盯得太久,被人南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