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是由我劝你,让你暂时避开锋芒,我的话,你听不听?”
沈知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好。”
韩璧:“既然如此……”
“临阵脱逃,并非剑客所为。”沈知秋却打断了他,沉声道:“阿宣,你应该懂我。”
韩璧哑然。
沈知秋的心中向来只有剑道,他倔强,不懂变通,只晓得一往无前,纵然世风日下,jian邪尽出,众人逐利,屡屡陷他于不义,他依然坚如磐石,诚于人,律于己,为了一句问心无愧,宁可死战不退。
韩璧很想开口对他说,你不在意生死,是因为你信仰的剑道;我只在意你的生死,是因为我爱你。
最终他却说不出口,他不愿意让沈知秋而为了他违背内心的道义。
“我明白了。”韩璧把他搂进怀里,动作轻柔而果断,“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知秋顿了一顿,本想着把他推开,又见到四下无人,最终还是伸手环住了韩璧的腰,无限的温情安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似是能抚平所有的裂痕。
直到沈知秋打了一个哈欠。
韩璧:“你去睡吧。”
沈知秋:“你呢?”
韩璧笑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沈知秋不明所以,甚至点了点头:“嗯,一起去吧。”
韩璧受宠若惊,轻咳一声,肃然道:“你先去睡,我……我一会儿就去。”
沈知秋再次点了点头,转头回房去了。
韩璧站在院中,低声地对守在外头的韩普和韩通吩咐了两句,两人连声应和,当下就离开了别院。
深呼吸了一下,韩璧试图推开沈知秋房间的门,发现它果然锁上了。
“……”韩璧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自嘲一笑,“我就知道。”
这一夜,沈知秋独自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沈知秋伸了个懒腰,极快地梳洗了一番,Jing神抖擞地走出房间,准备练剑。
当他刚走到院子里头,却发现院子里头有了一个娇柔的身影,正蹲在潺潺的溪水旁,双手浸于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沈知秋没看清她的脸,只以为她是普通的侍女,轻声道:“姑娘,刀剑无眼,还请你先避过一旁,待我……”
那女子抬起头来,杏眼微弯,便是翩然一笑:“知秋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知秋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纪昭?!”
纪昭便是昔日沈知秋在燕城的青梅竹马。
距今已是十年未见,纪昭纵然已长成了大姑娘,看起来却仍是娇小动人的模样,尤其是眉目间的爽朗和率直,丝毫不失燕城之风。
沈知秋:“你为何会在这里?”
纪昭愁眉苦脸地叹道:“我家中出了些事,想要找你帮忙。”
沈知秋本就把纪昭当成妹妹,多年来一直挂念于她,如今听她求助,自然是义不容辞:“我能帮得上忙,必定会帮。”
纪昭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出发吧。”
沈知秋茫然道:“去哪里?而且,你不见见游茗么?”
“来不及解释了,先出发再说。”纪昭说道,“来日方长,我以后再找机会见他吧。”
沈知秋连忙道:“我要先跟韩璧说一声……”
“我听到了。”韩璧竟然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沈知秋大概是因了纪昭的到来过于惊喜,完全没有察觉,“你们快些出发吧。”
沈知秋只觉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妥,问道:“你呢?”
韩璧温柔地对他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不好?”
沈知秋最是受不了韩璧这副语气,连忙点了点头:“我帮过纪昭的忙,就回来找你……”说着,他想了想,低声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韩璧微微动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沈知秋有些失望。
韩璧见他沮丧,笑着哄他道:“我就在京城,不会乱跑的。”
沈知秋还是没来由地难受。
“你忘了我说的话么?”韩璧一语双关地说道,“我会等你。”
沈知秋点了点头,亦是微微一笑。
沈知秋来不及收拾些什么,只提着一把影踏剑就跟着纪昭上了马车,在晨光熹微中渐行渐远。
韩璧独坐在西溪别院之中,他一夜未眠,眼底泛着淡青,游茗此时已经醒来,打量他一眼,抱臂笑道:“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韩璧:“他不过是离开几个月,待他回京以后,就会发现一切都过去了。”
游茗笑道:“你也未免过于自信,难道你就不怕事情会变得更坏?”
“这是哪里的话?他若留下,我只怕是保不住他。”韩璧轻声叹道,“那个人的性格,我太清楚了,为了大局,他绝不会吝惜于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沈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