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更快些。少年顾不得四肢发软,立刻兔子一样从卫昭怀里跳了下来,两颊烧得如同云霞一般,羞恼至极。卫昭不意竟被他挣脱了,顿时对那没眼色的堂倌生出无限怨念。
但今日他主要的目的是带穆允出来散心,本也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胡来,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命堂倌将雅室门打开,悬上竹帘,认真欣赏起戏文来。
卫老夫人喜欢听戏,以前家中人口齐全时,每逢过寿,定要请戏班子到府里热闹一番。耳濡目染之下,卫昭对戏曲也有些不一样的情结。譬如现在正唱的这一出“红墙记”,卫昭记得就是老祖母最喜欢的曲目之一。
穆允完全就是听天书一样了,而且他也不怎么会欣赏这天书的美,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或双手托腮,盯着便宜师父的眉眼看,或挑挑拣拣,去吃卫昭买回的那一堆糖稀。等一出戏唱完的时候,穆允已吃掉了一小半。
“师父。”
少年终是有些耐不住无聊,软软叫了一声。
卫昭尚沉浸在那优美的戏文里,乍闻身后传来一声小猫似的软糯呼唤,才想起自己只顾着看戏了,有点忽略了小家伙的。
卫昭回头,温温柔柔的问:“怎了?可是零嘴不够吃?这楼里有很多江北小食,做的还算不错,不如师父给你点些?”
他说到做到,果然唤堂倌拿来食单,十分熟练的勾画了起来。从堂倌笑得合不拢嘴的反应看,点的东西绝不会少。
穆允乖乖点头,不无郁闷的想,便宜师父真是把他当小猪来养了。可今夜的戏才唱完一出,离结束还远得很,他要吃多少东西才能打发掉这无聊时光啊,还不如和便宜师父回府里睡觉去呢。
穆允被自己的想法惊得耳根一烫,天哪,现在,他、他竟然已经沉迷于和便宜师父一起睡觉了吗!如果被便宜师父知道,一定会笑话他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只只想着干坏事的勾人小狐狸,穆允深吸一口气,端正坐姿,硬是生生撑到了最后一出戏结束。
卫昭瞧出他是真困了,于是用披风把人一裹,直接抱着下了楼。
“定北侯?”
刚至大厅,卫昭便听有人在前方唤。卫昭一掀眼皮,竟是兵部几个官员。他们应当也是订的楼下雅间,但比卫昭先一步下来。
照理这种情况下遇见上峰,下属们一般该能躲就躲,这几个兵部官员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可他们却不意看到定北侯怀里竟还抱着个人,且看身形不类女子,应是个少年,登时就被这劲爆画面钉在了原地。
难怪定北侯近日表现如此反常,原来还真是在府里养了人,只不过不是什么美娇娘,而是个男宠。
众人不由忆起京中关于这位侯爷的一些隐晦传闻,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穆朝民风开放,养男宠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在达官显贵间还很风行,有些不在意子嗣的,甚至还娶男妻。但由于卫昭一直以清冷寡欲闻名于军中,众人没料到他竟也有此癖好。
几个官员的目光不由就落到了卫昭怀里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虽被严严实实的裹在披风里,看不清相貌,但光从身形与露在外的一截雪白肌肤就能瞧出,绝对是个出类拔萃的妙人。
穆允没料到今夜如此倒霉,看个戏也能遇到熟人,而且是兵部的官员,登时身体一僵,把脸深埋进卫昭怀里。
卫昭便顺势把兜帽也给他戴上,从容扫过一干下属,面上带笑,那狭长凤目里的光却是冷的:“诸位可看够了?”
众人意识到失态,忙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还是一个年纪大的乐呵呵转移话题:“啊,没想到侯爷也喜欢天香楼的戏文,今夜这戏委实唱的好。”
“嗯。”卫昭漫不经意的应了声:“是不错。”
他眸底光芒比方才更冷了些,便在再蠢笨的人,也看出了他的不悦之意。那官员只能硬着头皮:“哈哈,是啊是啊,那……快到上朝时间了,侯爷想必也需要回府洗漱更衣,我等就不耽搁侯爷时间了。”
其他官员也小鸡啄米般点头。
“诸位也请便。”卫昭客气的回了一句,便点头为礼,抱着穆允往外走了。
等进了车里,关上车里,穆允才敢解下披风,露出脑袋,惊魂甫定的道:“幸好有这件披风,今日险些就被他们发现了。”
如果那样,免不了又是一场大风波,毕竟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便宜父皇说这事呢。
穆允不由可怜巴巴望卫昭一眼,托腮问:“师父,咱们这样,是不是特别像在做坏事?”
卫昭倒被他逗得一笑,笑yinyin摸了摸他脑袋,道:“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穆允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情况。若换做其他事,穆允是不怕与这些人鱼死网破的,可现在牵扯到卫昭与两人的未来,他不想那么鲁莽行事,他想徐徐图之,找一个周全的解决办法。
他知道,卫昭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也是整个大穆朝和所有百姓的大英雄,他肩负天下,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丢下所有责任,只去追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