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渗进山石深处。
“殿下真的忍心杀了贫道?”
道人面上丝毫没有惧色,甚至还挂着一抹好整以暇的笑意。
“殿下难道忘了,你还有一样重要东西落在贫道这里了。”
道人保持微笑,尾指一勾,从怀中勾出半块用红线穿着的龙形玉佩,青色的玉面,在雨水冲刷下愈发莹润有泽。
少年面色大变,寒如积冰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然而只是这一错神的功夫,道人指间银线倏地飞出,缠住了少年手腕及脚腕。
少年挣扎,眸底再度泛起密密血丝,道人手指一动,立刻又有十数根银线飞出,打进了少年周身大xue,少年雪袍立刻被血色晕染。
“贫道早说过,殿下,永远都逃不出贫道手掌心的。”
道人以玩弄傀儡的耐性一点点折磨着被银线困住的少年,直到少年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他方走上前,单膝跪在少年身边,垂目微笑道:“殿下怎么就是不肯听话呢?”
“殿下就这么想要回这块玉佩?”
“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卫昭知道当年救他性命的孩子其实是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谛听杀手,以卫昭嫉恶如仇的性格,会如何看待殿下呢?”
“如果皇帝和满朝文武知道殿下的真正身份,又会如何对待殿下呢?他们,只怕恨不得将殿下千刀万剐,为那些死在谛听之手的忠良们报仇呢。”
“殿下,你在这世上,根本无路可走,无人可傍,除了贫道。”道人含笑盯着少年发红的双目,声音充满蛊惑的道:“这世上,只有贫道一人,是真心待殿下的……贫道……呃……”
心口蓦得划过一道凉意。
道人低头,难以置信的盯着插进他心口的银白软剑。
“你……不……配……”
少年从牙缝中挤出三字,冷冷一扯嘴角,将剑拔出。
道人砰然倒地。
耳边雷声渐远,雨水打得身上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天空和树木也渐渐化作一片虚无,少年咳了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那道人手中取回玉佩,紧紧,紧紧的攥在掌间。
雨下的更大了。
少年茫然四顾,努力睁大毫无焦距的眼睛,想找到回山洞的方向,想在彻底倒下前,再去看便宜师父一眼,哪怕一眼也行。那个在他孤苦无依的童年里,唯一闯进过他的生活,并给过他温暖和快乐记忆的人。
这样的雷雨天,没有便宜师父,他要如何撑下去啊。
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他实在太累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最后倒下去前,他似乎看到,雨幕中有一道高大俊美的银白身影朝他奔了过来。
少年嘴角一弯,心道,睡着了可真好,睡着了,就什么梦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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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几乎冒着经脉爆裂的危险强行冲开了xue道。
因为那声响彻山间的清越剑啸。
他记得曾听人说过, 鬼蜮剑在达到人剑合一这样极Jing妙的境界时, 便会发出犹如龙yin的清越鸣啸。
鬼蜮剑……
卫昭心头巨震。
难怪, 以敬王的缜密心思,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他抛出的只是一个假诱饵, 可这些杀手非但没有撤退,反而更加凶猛的反扑。
原因只可能是,那个擅使鬼蜮剑的杀手,原本就隐藏在他们中间,只是他没有察觉而已。面对真正的诱饵, 敬王自然不舍得放弃。
但今日他布置在紫霞观内的人手, 全是从北疆带回的心腹将士,绝不可能有杀手藏在其中, 唯一的变数, 只有——
这个答案太过荒诞离谱, 即使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卫昭, 也一阵阵心悸, 不敢深想下去。
卫昭施展全部内力, 在雨中急速穿行,赶向剑yin声传来的方向。臂上的伤再次迸裂, 卫昭已无暇去管。然后, 卫昭就看到了横尸满地的数百谛听杀手和修罗一般立在雨中的雪袍少年。
少年剑上有血在淌,衣袍上却滴血未沾,如此Jing妙剑法,也只有神鬼莫测的鬼蜮剑能做到。下一刻, 少年慢慢将剑对准了立在包围圈外的那个道士,淳于傀,眼底又有他曾见过的诡异血丝冒出来。
卫昭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原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令陛下如芒在背、夜夜不能安眠的谛听,令满朝文武惶恐不安闻之丧胆的谛听,曾如Yin影一样笼罩着的整座皇城的谛听,其实一直都隐藏在宫中。
难怪小太子会慌称自己有血热之症,其实那根本不是血热之症,而是长期服食文殊兰而导致的血气冲逆之症。小太子频繁发作的怪病,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关系。
难怪,小太子体内会有那样一股诡异的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内力,难怪,小太子只是随手一抛,便能“好运气”的把箭投进二十丈外的壶口里。难怪,在众人都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小太子会主动跑来紫霞观帮忙,难怪,小太子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