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这一辈子,你最害怕什么?】
【他人的期待。】
【我呢,我害怕的事很多,害怕飞虫蟑螂,害怕黑,害怕面对陌生面孔,害怕开口的第一句话,害怕高楼,害怕逼仄的电梯,害怕闪电害怕打雷,害怕吵杂的人群,害怕格格不入,害怕穿新鞋时遇大雨,害怕错过车班,害怕说心里话,比起你,我多懦弱。】
【那你现在依然常常感到害怕吗?】
【怕。但是我已经可以假装不怕。】
【记得吗,当时我要你列下的达成清单。】
【我是个不太认真的学生。】
【无所谓,只要有念想,想一想所有的未完成,就自然不会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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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山时间比预估的晚,究山只有条路供进出,傍晚下了场季雨,铺天盖地席卷整座山头。
季风驶辆黑色吉普,扭头问宁星和小只,”这路不是挺好走,回到C市的时间比预估的晚。”
"星姐,没问题吧?”小只问道。
又几个颠簸,车子震晃一会,宁星挪了挪屁股,让自己陷进椅背,”九点能到就成,我跟人有约。”
"上一次你拍的几张岔河胶片,卖的不错,两个月后我们会到藏区取景,要不你也跟队吧?"
"不了,我就是个三流业余,跟你们专业没有可比性。"宁星没应允,将鸭舌帽压下来挡住脸,打算眯一会儿,"到了喊我。"
驶上高速时,车子总算平稳些,路灯不断从窗边掠过,明明灭灭。
宁星睡得昏昏沉沉,簌簌的疾风呼啸耳际。
她又梦见那个青涩女孩,白裙载飞,仿佛下一瞬就要从三十楼高的女儿墙翩然跃下。
高楼的灯塔扫荡,绰绰光影打在她的侧脸。
罪恶的藤蔓悄然孳生,恐惧如吃人的魔。
他说,我爱你啊,这世上谁比我更爱你,只要一会儿,再一会儿。
女孩说,是不是只要我消失,叔叔就不会再犯错,你们的家庭就会圆满。
她恨她的继父,更厌她的母亲。
母亲不住的哭泣道歉。
母亲说,错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到了,星姐。"小只摇了摇身边的人。
宁星猛地睁开眼,才惊觉自己睡得太沉。
她起身乔正帽子,也顾不得妆容,提起大包跟人道别就急冲冲的往外奔。
河园侧门停着辆名车,穿过人声熙嚷,宁星一眼定位车旁的高削身影,西装外套搭在胳臂,一如以往的优雅巍然。
宁星知道时逐浪注重时间,时逐浪也的确如此,遇到工作上的事,向来不喜欢多浪费一分一秒。
她暂时没作死的打算,装得气喘吁吁。
"不好意思。"宁星匀稳气息。
时逐浪望过来,缓慢地扫过一圈。
构不到Jing心打扮的边,鸭舌帽下的面孔红扑扑地,朴素的帽衫,长裤,背后拎着军款绿色大包,下面套双鹿皮短靴。
这厮不知从哪儿风尘仆仆才赶回来。
不管是于情人还是床伴的角度,都得扣分。
他拧起眉,语气生硬几分,"月季是你送的?"
宁星摘下鸭舌帽,顺拢了直发。
"那天听到你提起,以为你喜欢....."
"谈不上喜欢讨厌。"时逐浪回答得飞快,顿了一下,揉揉眉心,"我不会养花,通通交给秘书处理。"
"好。"宁星笑咪咪的,丝毫不见心意被轻怠的恼色。”
"送的包你也喜欢吗?"
时逐浪转回话题,故意问起包的下落,明知道包被卖了,还是挑起眉,耐心等着对面女人的回答。
宁星手揣进裤兜里,轻轻摩娑手机屏幕。
虚拟软件上还停留在最后的对话。
"喜欢,很衬我的肤色。"宁星坦荡荡,"我总不能白白收你的礼物。"
完全不谈转手卖现的事情,她走向前,径直拉住男人的手。
"我想给你个惊喜。"
时逐浪不动如山,目光定住在俩人交握的手心。
太温暖,又太奇妙。
想甩开的念头一瞬即过。
约会时,他习惯扶女伴的右腰侧,也能坦然地接受坦诚裸露的床上性关系,却极少跟人牵手。
掌心贴着掌心,过于黏乎的亲密劲儿。
“带你去兜风。”宁星不厌其烦的解释,拉着人就要往前走。
一个反作用力,宁星被扯回来,往后跌进男人怀里。
她身上残留草木的香气,很清淡,整个人像股扑朔迷离的夜风。
摸不清,看不明。
"兜风?"时逐浪轻揽住她的腰,逐渐收紧,"不开车吗?"
"不开车。"
宁星侧过头来,视线落在男人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