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约在一家很有名的粤式餐厅,正好是孟小柒收藏了还没去的那家。她今天特意穿上了新买的黑色吊带连衣裙和见高级客户才会穿的细跟RV,搭一件简约收腰的米色风衣,头发鬈松着垂在耳边,凸显出白皙的脖颈和雾蒙蒙的眼睛。
他比她先到,她推开玻璃门后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靠窗的12号桌,从后面看他的脊背挺阔,肩线笔直,头发打理得恰到好处,耳后和脖子上方的铲发干净利落。
嗯,从背影看的确气度不凡。
她一步步接近那张桌子,桌子上的烛光越来越明亮,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像屏风推开,他的侧脸一点点显现。刚毅的鼻梁,微隆的眉弓。
她竟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像夏日闪电后等待着惊雷的片隙,兴奋又露怯。
小心翼翼踏上台阶,道着客套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然后他抬起头来告诉她没关系,他也刚到不久,二环这个点有些堵。
可她却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因为她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顾初仁。
她放下包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腿侧,逼自己看清楚。她怀疑是自己最近太疲惫,潜意识作祟给她安慰,竟把遥远时空里那张脸和那个名字硬生生安到面前这个人身上。
一旁的玻璃窗上倒映出整个餐厅的烛光,影影绰绰地摇曳,连带着他的脸。
她又怀疑是记忆出错,毕竟时隔经年,谁也不能肯定仍能清晰地记住某个生命中的过客,甚至记得他眉尾上扬的角度。
于是她想可能只是长得像,好看的男人多少有些相似。
然后她听到他说:“你好,我是顾初仁,这是我的名片。”
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开,像惊雷划过天际。
顾初仁,顾初仁。
“我叫孟小柒。”接过名片时她和他握了手,从他毫无变化的目光中,她知道他记不得她。
也是,毕竟暗恋只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自我沉溺和自我感动。
孟小柒自己都吃惊竟然还能凭着身体本能机械地保持平静,不起波澜地和他拉家常。互相介绍下工作情况,说说平时的消遣,他说他喜欢运动和摄影,没事也爱看看电影。她说自己没什么爱好,但是电影电视剧都看得多,对了附近还有一家打边炉也不错,推荐给你。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好呀有机会去尝尝,露出好看的浅浅梨涡。
成年人的社交,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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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选修了冷门的法理学概论。因为B类选修里热门的刑法、民法、逻辑学等课程她都没能抢到,为了早点修完选修课,只好硬着头皮去学这门传说中又难又枯燥的法理学。没想到,却遇到了自己半个青春的执念。
第一节课快结束,她昏昏欲睡到差点磕到桌上,突然头顶传来不同于老教授年迈声音的浑厚男声,“现在请大家写一下随堂测试,走之前交到我这里,字数不用多,说清楚就好。”教室是南北向的阶梯教室,下午四点的阳光恰好从窗户打到讲台上,将他罩在一圈光晕里。
孟小柒头一次有那样强烈的悸动感,强烈到她提笔三次都没理出思绪,满脑子只想着那个人的脸。铃声响了,她望着只写了姓名学号的答纸,胡乱写上几个字。为了能和这位助教多一点接触机会,多一点她能单独和他说话的机会,她按捺住躁动慢腾腾地等啊等,直等到同学走得差不多,才走到前面去交自己的答案。
“嗯……同学,下次要尽量多写一点呀。”
他拿过她答纸的时候无奈地笑了笑,和此刻一样的梨涡,眼镜框后面黝黑的眼睛温柔如水。
她刹那间红透了耳根,支吾着说:“我是理科生,法理学太难了。”
这什么糟糕的回答?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想着多说一句是一句。
“这样呀……我也是理科生,放心,只要认真学就很好懂的。你别看梁老师这么老了,他对法理学底层逻辑的理解很深入。”
“我知道!我一定不退课!”她瞪大眼睛,几乎有丝激动。
大概被她突然的决心唐突到,他扑哧一声笑开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那你好好加油。”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他用修长干净的手指整理那沓纸,下节课要开始了。
他抬起头看她竟然还在原地,问她,“还有问题吗?”
“学长,再问一下,怎么称呼你?”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想他已经从纸上看到了她的名字,所以没有自我介绍。然而要假装毫无目的地顺带一问,已经耗费心力。
“顾初仁。”
而那张脸就此在她心里印满了整整三个春秋,即使再隔三年,竟还能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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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微信微博还不普及的年代,她借助一切可能的途径来关注他。在法学院奖学金名单中捕捉他的名字,在辩论协会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