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这年春天,苏州林园不知是哪位富豪雅士,突然来了兴致要召集江南所有名士集名花冶游,举办一次赏花会。
凡地方上有名的文人雅士,都携一ji,借着这场赏花会,大家聚在一起做个相识,赋诗切磋,喝酒划拳,倒也不失为一桩风雅之事。
语莺是苏州崑山人,寄籍吴县,寓在宝和街长安里,内有一个妈妈,两个娘姨,一个相帮,一个丫鬟,人虽不多,但日常的开销却大,不过红豆自梳栊以来,来往的客人也还蛮多,是以日子过的并不太拮据。
这天午后,红豆刚午睡起来,秀芸知红豆没用午饭,听见房内声响,忙端着热好的白稀饭进来。
红豆一面穿衣一面问:“现在是什麽时候了?”
秀芸将碗放到桌上,淡道:“差不多三下多钟了,先生现在可吃点?”
红豆点点头,不再开口,穿上衣便走到妆台前坐下,秀芸也过来为她梳头,拿起象牙蓖子插在红豆髮中,慢慢往下梳,梳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开口道:“先生,明日便就是赏花会了,我们到现在一共也就收到三位老爷的局票,不知小姐明日应当应谁的局?”
红豆想了一想,一时竟记不得这三位老爷是谁:“是哪三位老爷?”
秀芸慢慢回道:“是北云街的庆丰票号瞿掌柜;三美街的宝顺洋行钱老闆;双喜街的永兴米行陆老爷,总共就是这些人。”
红豆听着,一时却着实不好决定,这三位不论哪位,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款,无论选了哪一个,又不捨得另一个,但可惜红豆只有一个,只能从三人当中应一人的局。
正在犹豫不定时,恰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二狗的声音响起:“先生,顾公馆处派人送上明日赏花会上的局票。”
红豆一愣,对这个姓感到陌生:“什麽顾公馆?可是何人?”
二狗在门外道:“我也不知道,来人只说他们少爷名叫有惟。”
红豆在脑中搜寻了一回,还是不认得这有惟是什麽人,惟秀芸却对这名字感到耳熟,想了一想,猛的想起:“先生,这位我老爷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红豆抬起眼看她:“是谁?”
秀芸却不便明说,俯身在红豆耳边悄声说了一句,红豆听完她的话,心中半信半疑的:“你可确定?”
“十有八九。”秀芸虽不敢笃定,但整个苏州,能有几个是叫有惟的。
红豆便不说话了,半饷沉yin不语。
秀芸梳好了头,见红豆还在沉思,不禁出口提醒:“先生,这位顾公子你看是要推了还是??”
红豆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要推,明日的赏花会,我便决定去应他的局。”
秀芸一惊:“那三位老爷的局,先生都要推掉吗?”
红豆肯定的点点头,秀芸却不解先生这样做的用意,忍不住出声问她,红豆笑着告诉她理由:“三位老爷都是常客,现在我推掉,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怕他们不来我这么?但顾公子是生客,我若是现在推了他,以后他未必就会再来,这你都想不明白吗?”
秀芸听了,才恍然大悟,脸一红,暗骂自己真是太迟钝,竟然连这层都没想到。
红豆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揭开碗盖,顿时一抹热气溷着香味飘盪进鼻孔之中,真属令人胃口大增,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