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郗璿,摇头笑了下,他回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渡口不远处。
王悦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回身将郗璿扯着按着肩蹲下了,“有人。”
巡逻将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郗璿拨开草丛看了眼, 长江天险就在眼前,横穿了武昌的长江在夜色中烟波浩荡,极目望去,只见月涌浪头,大江横流。
郗璿自幼跟着在父亲身边,京口第一是水师,郗璿的浪头功夫尤其好,她看了一眼,猛地回头扯住了王悦,“不行,浪太大了,大船都走不了!你回去想别的办法。”她狠狠揪住了王悦的领口,“王悦,你信我!这种浪,就连我父亲帐中最Jing锐的水师都不敢随便下水。”
王悦抬头远眺了一眼,“不就是要这种?”
“你真不要命了?”郗璿一把抓住了王悦的领口将人往里拖,“不行!太险了。”
王悦被拽个踉跄,有些无奈,“大小姐,我安排了人接应的,我叔父王舒是荆州刺史。如今武昌连只水鸟都飞不出去,我不打这走,我真出不去了。”
“万一王舒是王敦那头的人呢?”
王悦无奈道:“王敦反了,来建康报信的便是王舒的儿子王允之,他怎么成了王敦那头的人了?”
“王舒如今人在建康,万一他手底下的人没接着你呢?那你今儿就交代在这地界了!”
王悦看了眼郗璿依旧拖着自己往外走的手,低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说不清楚呢?他没法子,被郗璿抓着往外走。
郗璿脚下忽然被草根绊了下,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往坡下摔,王悦心头一紧,忙抓紧了郗璿的手,一时忘记了手上的伤,剧痛传来,王悦竟是没拽住她,眼见着她摔了下去,发出扑通一声巨大声响。
“谁?!谁在那儿!”
王悦跃下坡,一把拽起摔倒地郗璿便往外跑。
“抓住他们!”
嘈杂的脚步声迅速在江边草丛中响起来,持枪的士兵们蜂拥而至。
王应收到消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火速赶到了长江渡口。一拨开重重的将士人群,果然瞧见两个黑影被堵在了陡峭的悬崖边,他们身后便是滚滚江河。
王悦拽着面上僵硬的郗璿,面上有些无奈。
郗璿回头看了眼王悦,讪讪干笑了下,“不、不好意思啊。”
王悦叹了口气,其实他原本不过想来看一下这一带渡口的水势,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平时这种事他都是一个人干的,他知道郗璿识水性,便破天荒带上了她,可没想到会出这乱子。他如今什么都没安排好,王舒手底下的人也没吩咐下去,就这么被堵了个正着。
幸而他反应快,扯着郗璿就跑。这动静闹得挺大,除了王应王含外,城外的王敦肯定也被惊动了。
此时此刻,被堵在了江边的王悦心里有些悲凉,这真没办法了啊,这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未等到王应开口,王悦忽然伸手将郗璿推了出去,“放她走,我跟你走。”
刚从床上被喊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好的王应其实颇为些措手不及,如今的局势对他而言也相当令人迷惑,他心中相当乱,不过是面上装着镇定把罢了,他扯了下还没收拾利落的衣襟,对着王悦冷声道:“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别装了,王敦肯定收着消息了,你和你父亲想不声不响把我杀了,这法子行不通了,这事很快就在荆州传开了,王敦到时候向你要人,你怎么收拾局面?你父亲若是在场,也必然是客客气气和我讲和,你想不通就听我的。”
王应盯着王悦看了会儿,忽然道:“她不能走!你也不能走!”
王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应,你有病啊!你们这时候得罪郗鉴做什么?嫌麻烦不够多?郗鉴坐镇京口手掌大权,王敦拉拢他都来不及,你这时候扣下他女儿?”
王应一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王悦伸手轻轻推了把郗璿,“走吧,回家!从这里出去直接去荆州司马府找人,荆州司马是我叔父王舒的旧部下,曾在我父亲门下当过前锋将军,他会帮你,你不是我,你肯定出的去,若是出不去,就等着你父亲过来接你。”
郗璿忽然抓住了王悦的手,“王长豫。”她的手有些抖。
“走吧。”王悦冲着她点了下头,“有什么事,以后建康重逢之日再说。”
王应瞧着两人的样子,忽然开口道:“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关你屁事!”郗璿猛地朝王应吼了句,“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我丈夫说两句话怎么了?”她回过头对着王悦,忽然哽咽,“你别死了啊,我等你回来。”说着话,她将手心里的玉佩不着痕迹地塞到了王悦的手里,
王悦感觉到那玉质,他抬头看了眼郗璿,点了下头。
王悦推了她一把。
郗璿顿了片刻,似乎擦了把眼泪,瞪了眼王应,然后她走上前去直接从王应手中狠狠夺过马缰,扯了马就走。王应被她那副凄厉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