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心中大乱,但这突然冒出的旧时称呼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对,昔年在山上被老宗杨随时丢进蜂窝兽群的记忆猛地复苏了,他闪电般躲开了云弘的手,飞身纵到一旁。只见一道黑影从屋梁上直跃下来,一掌就将地上石砖拍做粉碎,看情势若是自己还呆在云弘面前,现在必然已同那石砖无异了。只是不知这人伏在那多久,自己竟连他的呼吸声都没听见,能将吐息控制成这般境地,内功显然是上乘至极。
这个不速之客并非是太虚宫的道士模样,却是个黑发白须的老头,满面冷煞之气,身上没带兵刃,只提著两只蒲扇大的厚实手掌向离鸿逼了过来。此时外间听见响动的守卫们早已冲了进来,这些虽然是寻常的天南堂众,却也个个身手不错,而那老头对著这麽些人的围攻却只是随手拍出,被击中的莫不是当场立毙。在这当儿,离鸿已一把将腰间长刀拔了出来,他看出这老头武功深不可测,却也不能袖手让他把云弘带走,此时交手已是不可避免。
长刀斩上老头手掌时,老头竟狠厉一笑,一掌拍在刀刃上,一股Yin寒之气霎时顺著刀身传到了离鸿手心里,这人武功路子不对!离鸿皱起眉,盘算著先用逐影刀躲开他这古怪掌法,找出破绽将他制服了才好。谁料老头双掌上下翻飞,竟挡得滴水不漏,一双眼睛直瞅著他,道:“原来逐影刀还有传人,我以为宗杨不过是个废物了。”
离鸿立刻道:“你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手下败将而已。”老头说完,凝神向外一听,“又来了一拨人,罢了,不和你们胡缠了。”
他说著退身一步,来到云弘身边:“我们走。”
离鸿怎能容他们离去,上前便要阻拦,却见那老头鬼魅般伸出手在他胳膊上一点,就像一根沾了麻药的细针刺入骨髓一般,整条胳膊都失了力气,离恨脱手,“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云弘已从後窗翻了出去,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老头仿佛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担忧,便道:“你先走,我料理了他就来。”
这种时候,离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不及去捡自己的刀,倾注了全部内力到左臂,一掌拍在老头的後心上。这一下竟仿佛击中了石头,痛得他掌心一麻,老头儿却面不改色地回过头来,中气十足:“这点微末功夫也敢偷袭老夫?”
他一把拧过离鸿手臂向後一折,随即大笑道:“小娃娃,老夫这就送你归西。”
离鸿情急之下双足向前一蹬,将老头踹了个猝不及防,这才脱离了钳制,正要转身向云弘逃走的方向追去,忽觉肩头一阵剧痛,竟是被结结实实拍了一掌。老头飞身窜到他面前,满脸黑气,显然是运足了十成的内力,又在他胸腹间连拍两掌,这才大声笑著离去了。
离鸿初时只觉背後伤处火烧般的疼痛,而胸前却像是被两根巨大的冰柱穿身而过,寒冷刺骨,喉头不由自主涌上腥甜热浪,吐了满口的血,然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老头耳力不错,他离开之後不过片刻,风狼的大批人便来到了这里,第一个走进屋内的是南柯,他一路走一路打量地上的那些尸首,直到看见倒在尽头的离鸿才神色震动:“六子?”
听见他这一声,其余堂众也都立刻围了过来,脸上皆是一片讶异神色,迷花儿嘴快,大声骂了一句脏话,咬牙道:“南堂主猜得没错,臭道士今天果然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存心留了後招,想调虎离山。”
田老夫子比他冷静些,蹲在地上翻看那些尸体:“这不是太虚宫的功夫,是……”
他话未出口,身後的苦娘早已面色惨白地道:“是寒圣。”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南柯已伸手将离鸿抱了起来,在他颈间一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声道:“请狼主过来。”
狼主来时,堂众们已都屏息跪在地上,安放在榻上的离鸿上衣已被解去,只见他胸前印著两个黑色掌印,背後肩头也是如此。南柯神色少有的严肃,抬头向狼主看了一眼道:“他中了寒圣的幽泉掌。”
狼主听了一怔,随即上前抓过了离鸿的手,只觉触手如冰,他却没放开,反而狠狠一握,几乎要把离鸿的手腕捏碎。吃这一下痛,离鸿从混沌中恢复了一些意识,他模模糊糊地看了狼主一眼,虚弱地道:“狼主恕罪,属下没……没能……看住……”刚说了半句,却又昏死了过去。
“白煞!”狼主转头道,“传平东堂宋金川领他堂内十位药师长老速来云州。”
白煞走上前刚应了一声,一旁的田老夫子出声道:“狼主,恕属下直言,平东堂距此路途遥远,宋堂主他们即使不眠不休赶来也要十日,且不说离蟾宫能否撑过十日,就算十位药师长老来了,也未必救得回离蟾宫。”
狼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危险地瞧著他,跪在一旁的苦娘微微有些哽咽:“田老夫子说得不假,几年前我同寒圣的徒弟雷翰起了过结,他偷走我的惠儿打了一掌,按说他的幽泉掌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力,也险些要了惠儿的命。宋堂主为惠儿足足施了半个月的针,至今她体内寒气还未除,要以喝人血续命,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