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芳连称误会,拉着杨林的手陪笑道:“这麻全只通马理,不晓人情,断不会是白莲妖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他一遭。”
“好你个畜牲,该摔你杨爷,死去吧。”杨林挥刀便向马首剁去。
此时场中聚集了许多马儿,嘶鸣响鼻声嘈杂混乱,麻全那匹白马似乎很不满意同类发出的噪音,焦躁地刨了几下蹄子,突然希律律振鬣长嘶,声音响亮,恍若龙吟,顿时万马皆喑,场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嗯~”手中又多了一张银票,杨林可以确定这两个姓麻的关系非同一般,保不齐还沾亲带故,可惜差事时间紧,否则他定可以榨出一大笔油水,如果就这么揭过去,又实在觉得可惜。
“去你娘的。”杨林一脚将麻芳踹了个跟头,毫不客气地骂道:“识相的滚远点,不然老子先把你这狗官砍了。”
“且慢且慢,众位上差打个商量,万万不要冲动啊。”麻芳转圈打着团揖,拉这个,扯那个,却又哪里拦得住。
“既如此,你们且回守备衙门安歇,待这厢事毕再一同详叙。”这位本家兄弟是族中少有的读书苗子,麻芳不想将他牵扯其中,耽误了大好前程。
“好啊,这么说你也可能是参与逆谋的,给我拿下。”杨林冲周边随从下令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放了我!”
这里有你什么事?”
“麻守备,告辞了,有机会再见兄弟请你喝酒。”
杨林不咸不淡说了两句废话,翻身上了白马,还没等坐稳,那白马突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一下便将他从马背上折了下去。
纵是地上青草松软,这一下也摔得着实不轻,好半天杨林才捂着碎成八瓣的屁股哼哼唧唧由地上站起,看着白马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一把推开过来问候的麻芳,抽出了腰间雁翎刀。
对方瞻前顾后的模样,杨林看在眼中,心中冷笑,“来呀,将这些大逆不道的人犯都抓起来。”
麻芳千恩万谢,杨林却话锋一转,一指白马,道:“可这马却要充公,一并封存。”
“不行,这马是我的……”麻全强挣着仰头争辩。
“学生大同秀才麻璋,未敢请教尊驾是哪一位?”
杨林对知情识趣的麻芳很是满意,便叫人取了鞍具装备停当,与麻芳客套了两句,再次推辞了他摆酒接风的好意,招呼手下赶着马群准备启程。
“慢着,爷的问话一句没答,当锦衣卫是聋子的耳朵么!”杨林已经不打算善了。
“回大人,我是这马场的马头,负责调养蕃息马匹的。”麻全对拼命向他打眼色的麻芳视而不见,直言相告。
麻芳暗暗叫苦,这里有一个二愣子还嫌不够,又多出一个书呆子,可真是要了老命。
“回兄长的话,秋闱应试已毕,小弟待榜之日无聊,便邀约几位同窗共游悬空寺,顺便探望兄长。”年轻儒生恭敬答道。
不管麻全挣扎嘶喊,立即便有人上来将他摁倒在地,扯绳准备上绑。
眼看一匹良驹就要身首异处,突闻一声虎吼,麻全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大力,挣脱束缚,纵身将杨林扑倒,挥起拳头就是一通猛捶。
正举棋不定的杨林眼睛猛地一亮,拿定了主意,干笑几声道:“冲麻守备的面子,人我可以放了……”
麻芳眼前一黑,险些被眼前
“住手!”一声大喝,人群外走进四五名巾帽襕衫的儒生。
想起对方天子亲军的身份,麻芳被怒火烧热的脑子顿时冷静下来,一时犹豫不定。
“汝清不得无礼,这位是锦衣卫千户杨林杨大人。”
“闭嘴,大人放了你一马还不知谢恩。”麻芳冲着麻全叱责一声,随即换上笑脸,“我替他应了,便照大人的意思来。”
场景吓得晕过去,急急忙忙带人将状如疯虎的麻全拉开,扶起了鼻青脸肿的杨林。
麻芳这一瞪眼,的确把杨林吓得一激灵,随即眼睛一翻,“怎么,你还想对锦衣卫动刀么,可是想造反?”
“混账,你要造反啊!”
当先的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上下,丰姿俊雅,一表人才,麻芳见了他便是一愣,“汝清,你不在太原应试,怎到这来了?”
“你……”冷不防摔倒在地的麻芳对杨林怒目相向,他也是沙场厮杀才有今时地位,只不过屁股下位置高了,胆子难免就小了,原打算忍气吞声熬过这一关,却被杨林一再折辱,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何况刀丛剑雨中闯出来的血性汉子。
原来只是个酸秀才,杨林嗤笑一声,倨傲不答。
“海涵你姥姥,给我做了他。”杨林扯开皱乱不堪的官服,冲手下人喊了一句黑话。
“杨大人,您看这……这这……”看着鼻血长流,眼角绽裂的杨林,麻芳也不知说何是好,将身上带的银票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进杨林手里,“这点小意思,您海涵……”
“你们是干什么的?敢管锦衣卫的闲事?”杨林蹙着眉头,打量着几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