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将军说得不错。”赵先生又重复了一遍。
“圣教?什么圣教?”钱清右手悄然摸向了腰间刀柄。
“将军不信?”赵景隆道。
“大人您……”
“去你娘的。”利刃加身,钱清仍旧破口大骂,他想挖朝廷墙角赚点小钱不假,可从未想过勾连白莲教造反,这可是祸及妻儿老小的罪过。
“用来干嘛?造反吗?”钱清呵呵一笑。
“等等!”钱清急声道:“把话说清楚。”
“那就好,”钱清语气森然,“你死的不冤了。”
钱指挥可不是安于现状的庸官,交易军器所得大都用来打点四方,只为更进一步,也是才探得上头口风,自己将要署理都指挥佥事守备地方,这也是他今日心情大好的缘由,可这干白莲妖人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他们当真神通广大,有读心异术不成。
“是你们……?”自己的官位前程竟然是白莲教所给,这答案比方才所想的天眼通还难以让钱清接受。
叶未落,风已止,钱清的百炼钢刀鬼使神差地落到了赵景隆手中,人未起身,他另一只手倒持着适才验看的那柄宝剑的剑鞘,剑柄出鞘半尺,刚好将剑锋斜搭在钱清的颈侧。
“买卖不成仁义在,将军翻脸未免太快。”赵景隆一如往常斯文有礼。
“好,将军果是条好汉。”赵景隆手腕一振,宝剑归鞘,又将钱清腰刀掷回。
“大人待小的恩重如山,小人肝脑涂地也难报大人恩德。”便宜话又不要钱,梁德自然不会吝惜。
***
“圣教中人也不擅说笑。”赵先生十指交叉,笑容依旧。
钱清双拳握紧,手上青筋根根突起,似乎做了极大的决定,对外大声喊道:“来人。”
“无他,圣教弟兄在洪洞失手中了算计,有一些账目可能会牵扯到将军。”赵景隆叹了口气,“这段时日蒙您照顾,将军虽对我等避之若浼,赵某却不得不为无心之失给您提个醒。”
看着惶惶不安的钱清,赵景隆自得一笑,“圣教人才济济,无孔不入,无所不能,若非相中将军,欲将平阳重地交托你手,单凭你送出的那点银两,怎会如此快的加官擢升,身膺重任呢。”
“你说什么?”钱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清眉头一皱,“老赵,早与你们说过了,你们河南地面遍地刀客绿林,弄点子兵器弓弩防身,也算不得什么,可你个堡围子又不冲锋陷阵,搞些全铁甲作甚。”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赵先生笑容可掬,“还能是哪个圣教。”
“你从何得知?”钱清悚然一惊,脱口问道。
“该死!”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钱清腰刀出鞘,挟万钧之势兜头劈下。
梁德听出气氛不对,疑惑抬头,只见一道白亮亮的刀光横卷而至……
这一刀钱清蓄势而发,毫无花活虚招,简单凌厉,刀还未到,刀风已将桌上文书吹得四散飘零,如风卷落叶。
“敝人适才所请,将军可愿更改主意?”
“无心?怕是有意吧。”钱清冷笑,军器交易何等机密,账目竟然藏在几十里外的洪洞县,这些人八成早就算计着用这东西要挟自己。
“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便帮我过了眼前这一关。”钱清脸色一阵变幻,最终决定赌上一把。
管仓的梁德一路小跑地奔了进来,打躬行礼,“大人,您什么吩咐?”
赵先生浑然不觉,振袖拱手道:“圣教白莲使者赵景隆见过将军。”
钱清正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一听这话顿时一愣,不想对方竟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迟疑道:“你要走?”
适才还嘈杂鼎沸的洞穴工坊一片死寂,守
“不错。”赵先生点头。
“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赵景隆并不否认,哂然笑道:“我等本是反贼,光脚不怕穿鞋的,只是惋惜将军,唉,署理都司的大好前程就此断送,实在可惜。”
一,将军不妨做做十五,上次与您说的事不妨考虑一二。”赵先生坐到了钱清对面。
“工料不是将军亲自领的,这工坊里的匠夫也掺杂着些许民籍,这内外勾结,冒名顶替也是常有之事,将军及时发现逆谋,处置得宜,少不得那个‘署’字借此机会也能去掉……”赵景隆轻轻搓着手掌,悠悠然道:“便看将军能否下定决心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只好告辞了。”赵景隆含笑作别。
“敝人自有用处。”赵先生笑道。
“君子不强人所难,将军既不愿合作,赵某怎敢强求,不过在下奉劝将军一句,”赵景隆行至门边,诡异一笑,“足下赶快收拾细软逃命吧,锦衣卫怕是很快便会闻风而至。”
“梁德,本官待你如何?”钱清端然问道。
“你是白莲妖人?”钱清眼中杀气凛然。
钱清面上笑容早已消失,沉声道:“老赵,这玩笑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