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第二天就能搞定。
「啥人嘞这是，」
那天晚上沈艳茹直接现身于宿舍门口，和陈瑶一道。
他又问。
呷了口茶，咂巴下嘴，他说：「小伙子真是不错，嗓子很有特点，音色音准音域也好，怎么只是个
有一次我很傻逼地问你咋也来艺术学院了，后者说：「第一次，找人玩儿。」
我甚至可耻的勾勒出了这样一幅图景：一众呆逼满面红潮，张开翅膀，春情勃发地冲向世界音乐殿堂，随时准备在激动人心的神圣时刻大放异彩，为伟大艺术献身。
她开门见山说节前就能录音，过完节录音室怕还有其他项目，所以——「规划书啥的你们啥时候能搞定？」
他说。
沈艳茹看看我，又瞅瞅他，皱了皱眉头，随即噗嗤一声，身子直抖，若不是有俩扶手，她老差点打老板椅上滑到地面去。
我嗯了一声，旋即又摆摆头。
「哟，是你。」
这语气，你知道的，跩得不行，说不好为什么，我真想问问他你谁呀。
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结果，我试着找了好几次话头。
日他妈的，真是谢谢她了。
此种情况下，陈瑶便作为一个信使出现了。
这次说话的不是沈老师，我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艺术家，这哥们也放下白瓷茶杯，正抬头往这边瞅了一眼。
「介绍一哈子介绍一哈子，啊，」
后，白毛衣都差点把眼角纹（如果真有的话）给笑出核裂变来。
我不明所以地嗯了声，愣头愣脑的。
想都没想，我问啥小样。
抿了抿嘴，她才又说：「这位呢，李祖光，省文化厅一级巡视员，本来也不是头回见，可不该你俩自我介绍？」
不过鉴于她并不熟悉我们的其他作品，满意不满意的，都是虚的。
于是她就约了个时间。
对修改后的规划书她还算满意。
当然，第一条有悖自然规律，而挑起大旗、冲向神圣殿堂的，难道不是艺术学院的那拨高材生？在通往沈艳茹办公室的漫长旅途里，我俩也没说几句话，于是古老的木质地板呻吟得越发夸张。
我们讨论过两次，也没拿出什么好主意，规划书只能一拖再拖。
这一点她也不否认，她说她不了解我们的音乐，但她了解小样，「小样就是精萃，要猛一点，不要考虑什么多样化复杂化系统化，不要考虑旋律，拿出你们最有特色那部分就够了」。
起码看起来不像假的，但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
沈老师隐秘一笑：「《咏劫》，不要打啥子马虎眼！」
「还有那篇国风小样？」
沈艳茹这下笑得更厉害了，轻掩小嘴，白毛衣下的奶子都一抖一抖地，「念叨瓜娃子快小俩月了，晓得不。」
如你所料，偌大个平阳，找人于我而言可行性微乎其微，更不要说沈艳茹提供的信息少得可怜，结果可想而知。
我笑笑，他说：「真的。」
「能将自己的构想大略表述下吗？」
唐老鸭当然看到了我，搞不懂这哥们是过于热情还是应激反应，「你也是艺术学院的？」
好久没有人说话。
对艺术家的到来沈艳茹并不感到意外，她只嘟哝了一声「你可算来了」，便没了后话。
「那首国风小样，出个专辑问题不大。」
他长发工整梳在脑后，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样子，穿了身藏青色的毛呢大衣，一手操兜站在门前，正躬身按铃，像个唐老鸭。
这个男人的出现，老实说我不该惊讶，但实际上确实惊讶了那么一下。
她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我胳膊，先是四川话，后来就变成了川普：「严林，法学院０２级大三（２）班，乐队吉他手兼伴唱。」
第二天临行前我给白毛衣打电话再次确认了下，她说「行，来吧」。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一会儿功夫，在用四川话对我又连说俩次「真莫开玩笑」
这是西大校园一年里少有的无炮可打的日子，这位娇小可人的性伴侣我也是「许久未见」。
实际上，关于录音室这事，大波理解不了，而我也只能瞎逼胡想：一是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垂怜我等劳苦大众；二嘛，大概率亲爱的副院长认定乐队这帮上不了台面的歪瓜裂枣将来必然是独扛民族大旗的可塑之才。
结果到了三角楼下，一眼我就看到了胡子拉碴的「艺术家」。
有那么几次我甚至觉得再这么一脚下去，我们定会在猛然出现的窟窿里应声坠落。
老实说，受益匪浅啊，哪怕我自诩听过上百张国内外各色小样——这等见识怕是超验的。
哥们这才摸了摸下巴，也笑：「不过这心态，挺好。」
我当然很惊讶，甚至有些窘迫，后者或许要归功于暖气中令人忧伤的脚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