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石门被缓缓放下,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一切的活气仿佛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皆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鱼虾死后的腥臭。
不时,凄厉的惨叫从其中传出,夹杂着几句悲戚的哀求,听得人冷汗涔涔。
说是死牢,倒更像是Yin曹地府。
李北如提着灯笼,紧张地跟在陈策身后。
shi冷的风窜过,火光开始剧烈地摇曳,他忙伸手去挡,动作间斗篷从头上滑落。
秀气的面颊露出来,青灰色的灯影中,让人有些不辨雌雄。
“呦,军爷今日开恩,从哪找来这么个小美人,是让咱们死前也快活快活?”
“放你娘的狗屁!还嫌死的不早?”
狱卒甩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那人的身上。
浓郁的血味顿时在空中炸开,仅有的一点儿活人气也因此被冲淡了几分。
李北如惊得脸色煞白,仿佛那鞭子是抽到了自己身上,四肢百骸都是火辣辣的疼。
陈策对此不以为然,他走到李北如身边,大手一揽,便把人揽在了怀里。
李北如惊恐地抬头,看见陈策的眼中还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在渗骨的痛嚎中,显得尤为恐怖。
汉子抽得大汗淋漓,直至那人再没了响动,成了屎尿堆里的一滩烂rou,才听见君王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行了。”
他收回马鞭,凶狠的脸立马换了谄媚的表情,继续到前面领路。
“陛……陛下,就是这儿了。”
李北如闻言,急切地从陈策手中挣脱,趴在狱卒所指的牢门,提着灯笼向里望去。
密不透风的牢中恶臭熏天,地上的排泄物把草垛都沤得发霉。
角落里,两个佝偻的人蜷在暗处,像是怕光似的,拼命地把头埋在臂弯里。
“父亲!母亲!”
无人应答。
李北如含着泪,又唤了两声。
过了会儿,里面才终于传来窸窣的动静。
面容枯槁的妇人连滚带爬地来到李北如面前,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倏然瞪大:
“皇……皇儿?”
李北如泣不成声,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
陈策挥退了狱卒,踱步走至二人身旁,慢条斯理地拾起灯笼,然后借着旁边的油灯,重新将其点亮。
火光中,他的五官瞬间变得清晰。
“你……你……陈策……”
“正是,皇后娘娘一切可都安好?”
陈策挽住李北如软细的腰肢,睫毛下一片Yin影,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王皇后看着他握在李北如腰上的手,脸上的愕然转瞬变成了愤怒和悲恸。
“你……你夺走我大祁江山,逼疯了陛下,如今……如今…还做出此等龌龊下流之事!”
李北如浑身一僵,嗫嚅道:“父皇…疯了?”
王皇后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可怖,她突然伸出手拽住李北如的衣服,胡乱撕扯着:
“我的儿,快醒醒吧!这样恩将仇报的畜生只会将你置于死地……”
原本温柔的眸子布满了条条血丝,她的声音像是一只迟暮的乌鸦,喑哑又难听。
李北如愣在原地,一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恩将仇报?”
陈策俯下身,眼中闪过轻蔑,然而声音却仍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娘娘怕是记错了,恩将仇报的……恐怕不是臣吧?”
他将李北如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他濡shi的鬓颊,满面春风的道:
“至于臣与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
李北如满身冰冷,他感觉到那只有力的手掌正在不轻不重地捏着自己腰间的软rou。
陈策贴在他的耳边:“殿下,您说是吗?”
Yin冷的牢房中,暗流涌动。
如豆的烛火抽搐一下,发出“哔剥”的脆响,最后淹没在枯竭的灯油中。
太子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垂下眼帘:
“母后,是……是这样的。”
王皇后松开手指,如遭雷击般得跌坐在地,铅白的脸上耗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二人从牢中出来时,周围仍是一片死寂。
月已完全褪去灰色,成了皎洁而细腻的白,然而这白太过冰冷,洒在路旁的积雪上,让人莫名联想到森森的白骨。
“你的目的达到了。”
李北如站在月光下,像是落了一肩的雪。
陈策走过来,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搓揉,光照在翕合的薄唇上,显得冷淡又寡情:
“殿下,您在说什……”
“啪——”
陈策捧着空荡荡的手,嘴角渗出血。
这一巴掌,李北如几乎使出了全部力气。
手心的钝痛一阵一阵地跳动,像是随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