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从高处看了面色煞白的池新唐一眼,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了。
谈烬挥手喊来李阿姨:“给他早饭。”
池新唐看着地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问道:“他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你见过的。”
池新唐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望着在餐桌旁忙碌的李阿姨,对着Jing致的美味佳肴,没有一点食欲。
“想去吗?”谈烬接过管家递来的物品,语气轻松。
“不想。”
“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谈烬冷笑一声,从盒子里取出谈父带来的东西。
池新唐瞪着那对漆黑的圆环,尽管已经预想过最坏的可能,真正见到后,还是难以相信他的眼睛。
谈烬向他走来。
谈烬蹲下了身。
池新唐很想抽回自己的脚,拖鞋却被定在地板上一样,动弹不得。
冷汗浸shi了后背,熟悉的面目狰狞的黑影以他的恐惧为食,手拉着手围绕着他,跳舞狂欢。
谈烬不会这样对他的。
谈烬知道他过去经历过什么,知道他怕这个。
咔嗒一声,黑色的镣铐应声出现在他的脚上。
是他这个罪人的专属。
冰凉的金属承载着灼伤皮肤的热度,过往种种黑暗不堪的回忆尖叫着回归,夺走全部呼吸。
他在无声尖叫,谈烬听不到。
6 昔日甜蜜
夜晚悄然降临,气温又降回让人打寒噤的水平,海浪一点点吞没光亮。附近住宅点起了灯,池新唐的心却逐渐变暗变沉,跟着退场夕阳掉进冰冷的深水。
距离仪式开始,还剩一刻钟。
身上挂着的白色衣衫太过宽松,风直往里灌,吹得人手脚冰凉。脚铐紧紧勒在rou上,估计早已在那里留下深深红印,池新唐无暇顾及,往前一步步拖着自己的脚,努力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谈烬在队伍最前面和其他人一起走着,也不同长辈们搭话,面色冷峻,看起来颇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
当年他执意要娶池新唐,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前些年每逢母亲忌日,他都会故意错开祭祀时间,不同家人们一道,独自回到这里看一眼,又很快回去。
谈父反应最是激烈,曾扬言要与儿子断绝关系。
如今时隔多年,谈烬重返故土,他家族的长辈还没有那么快重新接受他。
别人都是结伴而行,不至于冷冷清清,唯独谈烬一身孤傲。他却很享受独处似的,肩膀挺直,步伐迈得很大,器宇轩昂,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池新唐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个高高的身影,尽管那个人从来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逝者如斯,昼夜不舍,四时更迭……”
做着预备工作的法师们戴上色彩夸张的面具,摇起铜色铃铛,嘴里模糊不清地念着古怪的咒语。
如果真的能显灵,池新唐比谁都希望谈烬的妈妈能够安息,来世投胎去个好人家,一辈子健康长寿。
不知不觉,她都去世六年了。
在池新唐的记忆里,谈母是一位温柔且刚强的女人。
她很爱自己的儿子,却无法放弃事业,只能让保姆帮忙照料,疏忽了对家人的关心。谈烬从小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与妈妈亲昵,格外渴望得到温暖的母爱,因此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暗自责怪母亲一直以来的缺席。
异地的时候,谈烬妈妈隔段时间就会给他写信,可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谈烬一封都没收到。一天天的,对于“妈妈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一点,他越发坚信不疑。
后来,谈烬妈妈由于劳累过度心脏出了问题,到了必须停止工作的程度,这才回家静养。
为了不影响上学的儿子,她隐瞒了病情的严重性。那段时间,她有心修复与儿子的关系,谈烬却闹别扭,总是不肯见她。
“生意做不下去的时候才想起该回家了,早干什么去了。”
青春叛逆期的谈烬对母亲总是有说不完的意见,池新唐很想劝他,可话还没说出口,谈烬就气冲冲地捂住他的嘴:“不许替她说话,你向着谁?”
“你。”池新唐可怜巴巴地抓着他的手。
谈烬哼了一声,很不满意:“我看你就是和她一伙的,吃了几次小点心就叛变了,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吃巧克力呢,朝三暮四!”
无辜中枪的池新唐:“……”
到了周末,谈烬会邀请他去家里玩,谈母难得见儿子愿意带同学回家,觉得池新唐一定是谈烬非常要好的朋友,特意学做了许多甜品招待他,时不时就去敲儿子卧室的门,给他们送来下午茶。
池新唐拿着小勺,才吃完鸡蛋布丁,谈母又端来两碗紫薯芋圆。
“阿姨,我、我真吃不下啦。”
“吃不完没事的。”谈母把碗往前推了推,热情地笑着说。
“谢谢阿姨……”盛情难却,池新唐只能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后悔,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