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镇上很出名的那位根竹园牙医诊所的帅哥牙医,就叫小关医生。
第17章不囿之勇1
后来,当他们的故事成为榕安城许多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持续传播的时候,杜景舟常常会想起这个午间。
但他很少想那条引发多诺米骨牌效应的信息。从记忆中扑面而来的,一直都是外面不停歇的、充满人气的声音,以及身边关江熟睡的呼吸。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平静、安心。他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比少年时坚定勇敢,都是因为有这一幕。
但此刻,他还什么都料不到。
“未来的难题”,在他心里,就只有如何让陈薇尽可能理解他,原谅他的无可救药,接受他和关江的感情。而且他有自信,她迟早会接受的。
他们花了一下午在民宿里呆着,和昨天的人聊天。前台姑娘轮班休息之后起来,又是一个晚上,她穿着T恤短裤和拖鞋,肩上搭一条毛巾加入,随口一提,说“这两个人拿了我四只,一只都没还回来”。桌上的人都听明白“四只”是什么,于是一片啧叹。
这种气氛太自然太温柔了,有让人轻信全世界的危险。
转天,他们搭乘飞往宁城的飞机,再回到榕安。此时,杜景舟和陈薇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发出去那一句。这叫人摸不清陈薇的想法。但不回也就是是一种态度了,至少不是欢喜的。
“你回去吧。”关江送杜景舟到巷子口,把行李箱的把手还过去,“我不过去了,不然你妈知道了心里膈应,我们步步为营。”
杜景舟笑,说:“不会有那么难,她……”
“她需要时间,还要看到你幸福。”关江靠近他,把手搭在他手背上,捏了捏,“我会让你开心的,你开心了她就能相信我们是对的。”
好吧。杜景舟点点头:“听专业人士的。”
榕安夏天的夜晚来得格外迟,已经快八点钟,天色还光光亮的。关江看着他,在心里犹豫再三。还没做决定,杜景舟凑过来,飞快地在他嘴角碰了一下。然后退回去。
关江舔舔嘴角,扬起一个傻笑。“嗯。”他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对杜景舟一挥,“明天见。”
“明天见。”
陈薇开门,不带掩饰地朝门外巷子看去,没见到关江。再回望杜景舟,神色松了松,喃喃道“小关医生没来呀”。话里既无排斥,也听不出期待,只是单纯嘟囔。
杜景舟如实说:“他没好意思进来。”
闻言,陈薇又抬眼看了一下杜景舟。到底没说什么。知道他要回来,晚饭早已做好。这时候有点凉了,她进了屋里就忙着去热菜。杜景舟默默准备碗筷。
过几分钟,菜从微波炉端出来,母子上了桌。陈薇忽然又问,“小关医生吃晚饭了吗?”
杜景舟一愣。
陈薇说:“要是没吃,打电话让他过来吃个晚饭再回去吧。”说完,起身去厨房开了碗柜。
关江还没有离开。他目送杜景舟走进巷子,那个背影越走越远,越远越小。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越来越空。快入夜了,他感到无处可去,也不想回家。杜景舟打来电话,第一声震动还没完,他就划开了接听。
“喂。”他收不住急切。
“喂。”杜景舟静静的,但传来不同寻常的消息,“我母亲说,让你回来吃晚饭。”
他没想到,也没想明白。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那扇周围攀满蔷薇的门前,手上还拎了一袋水果。这个世界上还是水果好用,怎样都不会出错,也容易买到。
杜景舟出来开门,看到他满脸生涩不自在的表情,笑了。他对他做嘴型,说“别紧张”。
哪有紧张,乱说!
关江吸了一下鼻子,抬头挺胸,故作从容,和杜景舟一起进门。桌上的菜都还没有动,陈薇见他们进来了,淡淡地说:“赶紧吃吧,别再凉了——水果放那边桌上吧,记得洗手。”
关江按指示去厨房放水果,杜景舟跟过去。饭厅和厨房有二十公分错开,隔开了视线。杜景舟在他耳边小声笑着重复陈薇的话,“记得洗手。”
关江耳朵立刻有点麻,小声回:“你妈挺温柔的。”
陈薇刚才的态度虽然不算冷脸,但也绝对和温柔沾不上边。“你的要求这么低啊。”杜景舟道。
关江快洗好手了,为了说话,没关水。他说话的表情,染着薄薄的羡慕:“秋哥从来不教我饭前洗手,我是去别人家做客才学会的。”说完这话,他关了水望向杜景舟,示意自己准备好和家长吃饭了。
出去吧?
好。
杜景舟心里咕噜冒出来的酸涩,还没能展开,便压下去了。他们回到餐桌。杜景舟发现桌上几盘菜的摆放换了位置。陈薇拿手的那两道,被换到了他们那一面。
陈薇老师为人处事,一直都为学校师生称道。曾经有家长评价她,说她总能超越个人的喜好和偏见,无论在什么心态下,都公正客观地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