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他们两个人。
燕绅抱着胳膊,用审度的眼神看着纪征:“你想说什么?”
纪征看着杯子里的酒一点点流干,然后把杯子也扔进花盆里,道:“让保安拦住一个穿红色连衣裙,拿黑色手包的女人。”
“为什么?”
夜晚的风忽然加急,纪征好像站不住了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慢慢坐在阳台的一张藤椅上,扶着额头缓了几口气,才说:“她在你的酒里下毒,想杀了你。”
燕绅闻言,很冷静地瞥了一眼摆在起居室桌上的酒瓶,但眼神已然变得Yin鸷。他在纪征对面的另一张藤椅上坐下,当着纪征的面把电话打给了宴宾楼的负责人,然后他挂了电话,冷彻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纪征:“你怎么知道?”
阻止了因他而起的一桩命案后,纪征心里的挣扎消失了,他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因地适宜的惊恐,也没有悬崖勒马的庆幸,他只感到无力,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整个人都麻木地疲惫着。
燕绅没有等他回答,露出自嘲般的冷笑,又道:“或者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来的这么及时,难道是来救我的吗?”
纪征说话了,他说:“不是,我为了救我自己。”
燕绅的神情蓦然变得愤怒,他看起来几乎想把纪征从楼上推下去,但他却没有对纪征做任何事:“你知道今天有人要杀我,因为你知情,因为想杀我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纪征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很疑惑,他到底还想不想杀死燕绅。就像燕绅现在有机会对他做任何事一样,他也有机会对燕绅做任何事,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坐下来坦诚地表达出对彼此的痛恨和愤怒。
燕绅忽然站起来,从放着笔记本的桌上拿起一份资料,回到阳台上,刷拉一声把资料扔出去,砸到纪征怀里。
燕绅道:“我从来没有调查过你,现在看来,我真应该早点把你的查清楚。”
一叠纸撞在纪征身上,飘飘落地。纪征弯腰,随意捡起其中的一张,空飘飘的目光在成行的文字上扫过,松开手,纸张再次落地。
纪征不再看那些落在他脚边的资料,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你有一个姐姐,你姐姐叫纪芸,艺名叫黎晗。今年三月份死了?。”
燕绅拉开椅子坐下,用咄咄逼人地口吻对他说:“公诸于世的资料就这么多,不过我知道更多,你想知道吗?”
纪征转头看着他,眼神不再空茫,没有仇恨,但很悲伤:“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黎晗心甘情愿靠|潜|规|则上位,在名气衰落时自杀?”
燕绅狠毒,他把黎晗受过的那些折磨和侮辱简简单单地用‘潜规则’一语囊括,话语间没有丝毫对死者生命的怀缅。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说黎晗是自杀。
纪征注视他良久,才冷冷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别让我后悔阻止你喝那杯酒。”
燕绅根本不惧他的威胁,但是他的神色却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那么冷酷无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怅然。
“和我无关。”
他说。
纪征用一种冷静的像是在叙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般的语气说:“有关。和你们都有关。你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用在车里引燃蓄电池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你们剥夺了她最后一次复出的机会,你们把她从即将杀青的电影剧组里踢出去,她只好把没有演完的戏份在现实中演完......我还知道她为什么名气大跌,因为记者拍到她去医院堕|胎。后来她被经纪公司雪藏,所有合作商都和她解约,她的积蓄全都被用来支付违约金,还背了巨额的债务......她还算坚强,那种情况下挺过了一年,一年后她得到了一个复出的机会,我不想知道她怎么得到的这次机会......总之她得到了,她背后的资本分给她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却在电影即将完成的时候被替换......所以,她自杀了。”
纪征转头看着燕绅,神情平静极了,一丝恨意都没有:“你说你知道更多内情,那你知道她是因为谁,才去医院堕胎吗?”
燕绅冷着脸,一言不发。
纪征轻轻叹了一声气,道:“是韦青阳。后来她被雪藏,被合作商解约,复出的角色被替换,全都是韦青阳在背后一手Cao控,他想逼死她。最后他成功了,他,不,是你们,你们成功逼死了她。”他笑了一声:“你们如果想逼死一个人,那真是太简单了。只需要剥夺她全部的希望,她自己就会替你们杀死自己。”
燕绅恼道:“我说了,和我没关系。”
纪征看着他,笑:“没关系吗?你是那部电影的出资方,如果你不同意,她的角色会被替换吗?而且你有很多机会搭救她,很多很多......就算你像施舍一个乞丐一样给她一点希望,她就不会选择自杀。她向你求救过,求你们放她一马,但是你没有,你不在乎她的生命,在你眼里,她只是一个‘贱种’。”
燕绅默然了,他第一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