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骗子!滚啊!滚!”
“阿野!桑野!”林烝把他死死箍住,不让他用碎片错伤自己,硬生生把人拖出了藏酒室。
桑野手里握着他最爱的木桐1945,和林烝扭打在一起,神经错乱一般恍惚,一会儿说要杀了他一会儿说自己要走,要回法国再也不回来。争执中那瓶1945飞出去砸在白墙上,“嘭”一声碎裂炸开,像是炸开一朵烟花,酒ye顺着墙面流下来又像是猩红的血。
巨响之中两个人双双停下,风箱一般起伏的胸膛像是要抽尽肺里的最后一口生气。
桑野看着墙面的脸色惨白,林烝也不遑多让。
好一阵子房间里就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林烝先一步回神,按住桑野尽量放缓了声音:“阿野,桑秦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好不好?我一定会……”
“不。”桑野转过视线看着他,眼睛里的陌生和排斥刺痛了林烝的神经,桑野站起身打理了一下衣服——纵然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被酒浸shi了,衬衣也皱巴巴的——他还是非常做作且优雅地打理了一下自己,捋了捋头发。
“结束了,”桑野从桌边拿好自己的绅士杖,通红的眼睛被刻意忽略,他昂首挺胸支撑着自己,由上而下地看着林烝说,“结束了,你功亏一篑。”
“桑野!”林烝快速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腕,桑野掀起眼神淡漠地看他:“你是要用桑秦的事情和我做交易吗?如果不是的话,你就可以放手了。”
林烝攥紧他的手腕紧得人发疼,桑野淡淡笑了一下,凑上前恶意难耐地低声问他:“林总,你小时候喜欢的那只兔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林烝浑身一震,紧握桑野手腕的那里已经从桑野的皮肤里泛出受伤的红痕,林烝最终缓慢、缓慢地放开手,压着让自己平稳下来,声音同样哑着:“阿野,我们用一些时间去调节,就像之前那次吵架一样,都各自好好的想一想,但是不分开,好不好?”
桑野短促地嗤笑,林烝疲惫地问他:“好不好?”
“好啊,”桑野回答得轻快又敷衍,“那我走了,拜拜。”
林烝被他哽得喉咙和心口都疼,却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看着桑野离开。
桑野没有回32楼,去了当时他和林烝冷战四五月时买的那套小公寓里。等到打扫的阿姨把那里清洁好,桑野把自己埋进床铺的时候,感觉这栋小房子始终都透出一股腐朽的霉气。
桑野昏昏睡去,光怪陆离的梦里血腥一片,不见那颗朱砂痣也不见那朵红玫瑰。
打扫的阿姨还没走,看见桑野坐在床上Yin暗地看着外面吓了一跳:“先生你没事吧!噢哟,吓我一跳!是睡不好吗?要不要喝点热牛nai?”
桑野摇头说不,又把阿姨打发走叫她这几天都别来,阿姨以为自己要被辞退了还想辩解一下,对上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最后又不敢开口,到底是走了。
他睡了没有多久,根本睡不着。
桑野坐在床上沉默,一连几天喝得烂醉。
没有人再会关照他的醉酒,也没人会态度强硬地强迫他爱惜身体,没人会给他用热毛巾擦脸擦身体,没有人会抱他去沐浴洗漱,挤好牙刷上的牙膏,甚至在他撒娇犯懒的时候亲手给他刷牙;没人陪他一起看音乐剧,没人包容他所有的捣蛋和学不乖的叛逆,没人会在夜里哄他亲吻他的头发……
船停泊,但港口风蚀破碎,被浪涛拍成碎末,桑野坐在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把所有的光都挡在外面。
傅知非给他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轻松的幸福向发小述说他和舒望的新生活——他们大概是要在一起了,傅知非的语言里流露出一种甜蜜。
桑野听得酸极了,心想出来混果然早晚是要还的,他折磨着在傅知非面前秀过那么多次恩爱,到现在苦果还是要自己尝。
桑野大度地向傅知非表示了祝福,又酸他,哼说早猜测到傅知非会栽在那小孩儿身上。
他想到从林烝那里看到的关于舒望的资料,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没有和傅知非说他是舒望救命恩人的事情——傅知非和他不一样,傅知非内心强大也更体贴温柔,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的声音有些蔫儿,被傅知非听出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桑野鼻子一酸,在这头默默地流眼泪,觉得心碎得快死了。
傅知非以为他还像前不久那样开玩笑,于是调侃着问:“你又做了什么把林老板气走了?”
屋里昏沉,酒气弥漫,桑野突然地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的沉默让傅知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了调侃的语气。
桑野想,我该怎么说呢?说他搜罗了我身边所有人的资料,还查了你的小男友?还是和他说桑秦的事情,那些沉痛的让他懦弱的事?
桑野静静地看着地上碎了一片的酒瓶,看着他在自己公寓里砸掉的——像他在林烝别墅里砸掉的那些酒一样——墙上有炸开的酒ye,滑过墙体像是褐色的眼泪。
他想要的自由林烝不会给,他想要的真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