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桑野凶巴巴地说。
林烝解开手机递给他,屏幕上他只占了一半,上头是昏昏的夜色,左斜方是别墅里的床头灯,照亮了桑野的脸,他睡得正香,半趴着抱着枕头,陷了半边脸露出另半边,模样十分温顺。
林烝的手机桑野之前摆弄过,上面就是原机自带的初始壁纸,每一个应用软件都按照功能分门别类地排好。这回看又大不一样,林烝原本只有两个屏,现在分成了四个,每屏上的软件都只挡住壁纸的上半部分,把下半部分桑野的脸和半裸的肩背露出来。
桑野咬着嘴唇低声骂他:“你这个禽兽小畜生,小狗撒尿哪哪儿圈地盘,是不是还要昭告天下要我喊你吾皇万岁?”他把手机砸进林烝怀里:“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林烝偏头看一眼内厅,通往阳台的大门关着,隔着玻璃和雕花,里面又传来舞曲乐声,林烝亲了下他的耳朵:“跳舞吗?”
桑野拒绝地拱了拱,然后被林烝抱起来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带着走舞步。
桑野顿时像被扔进沸水的活虾,被烧得通红,刚忙挣脱下来瞪着他,林烝笑了笑又问:“跳舞吗?”
他看起来有些危险:“你刚刚和那位跳得不是很好?”
桑野嗤道:“我跳男步当然很好。”
林烝并不管他,端起他的手,桑野翻腕要和他争上下,林烝和他闹了两回,让了。桑野搂着他的腰让林烝跳了女步,自己一个劲儿地在笑。
林烝稳稳地:“笑够了?”
桑野笑说:“宝贝,我订了最早的航班,一会儿我们直接出发。”
林烝问他:“第一站去哪里?”
这边是个偏僻的小阳台,位置不大,他们跳舞只能来来回回转圈,所有的灯火都在跟着旋转,光怪陆离。
桑野的笑容在旋转之中始终对着他,仿佛定格又绽放,他笑说:“拉斯维加斯,我们先把路费赚到再说!”
热闹非凡的宴会还在继续,旋转的裙摆和旋转的步伐踏过地砖上一团又一团富丽的花纹,钞票漫空飞舞,兑换币从清算口如瀑泻出,筹码成摞,塔群一般搭建在绿色短平绒的牌桌上。
荷官的白手套,林烝交叠双腿优雅地坐着,绅士杖搭在椅边,桑野在他怀里将整齐叠起的筹码往前一推倾倒:“梭|哈。”
翻牌时候看客尖叫,五光十色的不夜之城里,皮鞋一磕地面,将水泥变成黄金,石砖化作白玉,飞机在跑道上飞起自由的弧度,落在塞哥维亚梦幻般的城堡尖顶上。
宴会上的名媛掀起火红的裙摆跳一支弗拉明戈,浪漫的吉他民谣弹奏在西班牙的街头,他们在塞维利亚的广场边摇一艘小船,偶遇结婚游|行的队伍被扔了满船的捧花。
桑野大笑着呛了一个喷嚏,歪在林烝肩头笑倒,又从威尼斯的水上出租车下船,拎着行李箱住进意大利风情万种的岸边旅馆。
穿一套意式廷臣?sprezzatura?风格的休闲西装,洒脱不羁的长短领带配一副墨镜,挽起的袖口里露出同款腕表,口袋巾换成一片鲜绿树叶,孟克鞋和微皱的绅士帽,棉麻随意,咖啡至上,他们携手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桥。
他们在路灯下接吻,看过每一场黄昏,在柏林听七天音乐剧不觉厌烦,在正对埃菲尔铁塔的酒店落地窗前俯视夜空赤条条地做|爱。
白昼消失在夜晚,山海都纳进眼底。云层中倚肩而眠,沙滩上赤脚走过,快艇拉开海面,幕布随朝阳升起,演员就位,开喉的是人鱼歌声,于晨光熹微中朦胧醒来,揉着眼睛对新的一天旧的人,用一声“早上好”换一个香甜的吻。
路过酒馆就唱一首歌,琴弓生来就会爱上琴弦,就像琴键爱上林烝的指尖。热闹的街头和昏暗的酒吧,桑野央他唱一首歌,林烝难得垂下眼睛露出羞意,却还是在他的怂恿里微笑,伴随指尖在琴键上的柔情,他的声音像是落入透明酒杯底端轻轻碰撞的冰球,蜿蜒至酒ye当中低调又富有磁性:
“See?the?pyramids?around?the?Nile,
(观览尼罗河沿岸的金字塔)
“watch?the?sunrise?from?a?tropic?isle,
(注视着热带雨林的日出)
“just?remember?darling?all?the?while,
(亲爱的,请记住无论何时)
“you?belong?to?me……
(你属于我)
歌声漂浮向上直到漫游至冰岛上空。寂寂无云的黑夜里,他们牵手坐在帐篷前,长筒摄像机对准天边,穹顶游过今年最早的一条极光。蓝绿光芒如带,像河流徜徉天空,天地翻转,夜山无棱,林烝低头的时候从桑野眼中看见群星。
桑野弯了眼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
桑野趴在他膝盖上撑着脑袋凑过去亲他的嘴唇:“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