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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工作的时候很无聊的,”程佑轩喝了口咖啡,仿佛并没有听到钟愿那句仓皇的解释一般,“有时候能面无表情在电脑前坐一下午,起身除了去厕所就是倒咖啡,这两年甚至都能听见脊椎在喊老。”
钟愿跟着他沉静的语调逐渐缓下方才骤快的心跳,一直到听到后半句话后没忍住轻笑出声,被引导着彻底忘了那片刻的尴尬。他低头斟酌少顷,揣上三分试探轻声提议:“其实如果你不介意,并且条件允许的话,完全可以带上工作来这里。”
闻言,程佑轩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看向他。
“你想啊,”钟愿转动吧台椅,面对程佑轩说,“路上的这段距离,足够让你舒展身体,免得在电脑前坐久了腰酸背疼的。我这也有咖啡,可以不间断供应。店里一向安静,如果你还是嫌有客人的时候吵,我就专门给你辟个小间出来,当你的专属工作室好啦。”
程佑轩看他掰着手指,一条条地为他阐述优势,眼角挂着的笑一直没落。听到最后,他没有说出一句拒绝,只是问道:“这么兴师动众,万一最后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呢。”
本能地,钟愿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不会的”,但事实的确如程佑轩所说,谁都无法断言未来的路是一方通行,没有人能保证他们最终一定会走上恋爱的道路。
“如果我们最终依旧没有缘分,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总有它们的解决办法。”钟愿收回视线,左右随意地转动着椅子,语气释然:“虽然未雨绸缪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总不能说人总是要死的,现在就连饭都不吃了吧。”
安静了好几秒,程佑轩忽然道:“你总是有办法。”
“是你总是想太多。”钟愿轻声一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起身回到吧台后,给程佑轩的杯中添了咖啡,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回到位上,说:“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但还是想向你建议,不妨尝试一下不去时时考虑未来的走向,只随着自己当下的心思,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一些。”
随心所欲吗。
这与他惯有的思维方式背道而驰,程佑轩摩挲着再次变得温热的咖啡杯,低头思忖半晌。蓦地,脑中却出现了咖啡节的新闻界面。
当他下午临时决定下想要邀请钟愿一同去咖啡节的时候,不就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吗。
他忽地一哂,把正在小口啜着咖啡的钟愿吓了一跳。
“怎么了?”
程佑轩看向他:“这两天有一个咖啡节,你想去吗?”
钟愿没来得及意识到对方突如其来的转变,在听见“咖啡节”三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
“展览中心那个?”
“对。”
“想去的!”钟愿难抑激动,“你还没来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要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呢。”
闻言,程佑轩有些意外,没想到两人的想法竟撞到了一起。
钟愿同样沉浸在震撼中——也许称之为“震撼”有些夸张,但在他心里,即使是像这般极小的巧合,都是象征着与程佑轩之间感情关系的一段累积。
也好像,离他想要走上的那条道路更近了一寸。
“这也算是我们培养出一些默契了吧。”
钟愿用着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念着。这句话姑且只能算是他下意识的嘟囔,然而程佑轩听到了,并回应了一个字。
“算。”
去咖啡节的那天是周日,程佑轩怕展览中心附近没法停车,于是决定搭乘公共交通,和钟愿约在了地铁站里碰面。
令钟愿意外的是,今天程佑轩竟然戴了眼镜。
在人群中看见程佑轩的时候,钟愿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迈开步子,在程佑轩到他面前之前,向着人走了两步。
“今天出来怎么戴着眼镜了?”
虽说隐约能够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钟愿还是将它问出了口。他想听程佑轩亲口与他说出答案。
“出门的时候想到那天你问了,就戴上了。”
只是不经意地,在出门前整理桌面时,恰好让这副眼镜进入了视线,于是便想起,那日在咖啡店中,即使是侧对着玻璃门窗,其中水光却比漏进咖啡店的阳光更为潋滟的双眼。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执起了眼镜,将它架在了鼻梁上。
被钟愿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程佑轩抬起没有插在裤兜里的手,碰了下鼻,指向人流量最大的出口说:“那我们过去吧。”
钟愿笑得更甚:“好。”
因为是周末,来咖啡节的人比前天新闻图中的多出不少。他们随着人chao挪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会场,检完票进入室内便豁然开朗,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咖啡香。
不一会儿,钟愿已经先后钻入好几个摊位前的人群,每次出来时手上都拿着两个小纸杯,把其中一杯给了程佑轩,里面盛着的都是试喝的咖啡。
程佑轩喝下了大约是今天的第四杯,见钟愿忽然又快步朝一家门庭若市的展位走去,忙拉着人,